“魔教教主让你假死取代青云道人，应该是想让你与他里应外合，打正派人士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的是，你其实早已有造反之心。你不但不配合他，还与各大门派联合围剿他。其实那日在黑域山上，就算叶如不反水，我们也会在你的安排之下找到那条暗道。我不明白的是，你也算魔教教主的长辈，看着他长大，怎能如此铁石心肠，看着他死。”

听了顾晚的话，金虎恨铁不成钢道：“我看着他长大，不断地告诉他他说要做的就是建立一个震惊世人的门派，那是他爹最大的心愿。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一个快死的女人，抛下教中事务不管，甚至与朝廷为敌。整整十八年，若不是我苦苦支撑，我教早就树倒猢狲散。”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凶恶：“他根本不配做一教之主，所以，我要杀了他，重新建立一个惊天教，一个全新的惊天教。”

“建教并非你所想，你却如此心心念念，不过是因当年收养之恩。但那个人之所以收养你，不过是因为你生了一张与青云道长一模一样的脸。你从始至终，不过是他打算用来取代你哥哥的替代品，你的存在价值都来源于你最瞧不上的哥哥。若不是你哥哥，那人根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但你却视兄长为仇人，视利用你的人为亲人。年纪一大把还如此糊涂，难怪当年被驱逐出青城派。我要是白爷爷，也不想教这么蠢的弟子。”顾晚讽刺道。

金虎双目怒睁，瞳孔微缩，大声辩驳道：“我才不是他的替代品，他那副整天笑呵呵的模样，我见了就厌烦。”

顾晚不理会金虎的暴怒，对韩木交代：“既然他都承认了，可以放开这些弟子了。”

韩木慢慢走到青城弟子身前，一个一个解开他们的穴道。解了穴道的青云城弟子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将金虎团团围住。

真是风水轮流转，方才被围的还是顾晚与韩木，如今同一批人，被围的已变成方才最得意的金虎。

“我们要为掌门报仇。”

金虎看着这些愤怒的弟子，狂妄大笑：“就凭你们?”

韩木附在顾晚耳边问道：“他们打得过吗?”

顾晚理所当然道：“当然打不过。”

韩木继续问：“那我们要救他们吗?”

顾晚沉思一下道：“怎么说我娘也是武林盟主，我不能辱没我娘的名声，救吧。”

两人谈话间，那边已经开打，金虎虽然伤了脚，但他本来就是掌上功夫高于腿上功夫。之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不敢用他的绝技惊虎掌，如今已经暴露了，他也就无所顾忌，掌风凌厉，出招迅捷，好几个青城弟子都中了他的掌。

但那条断腿也很明显的影响了他，让他的杀招都没能打在致命处，好几个青城弟子虽然中了他一掌，却都没有丧命，但要是再中一掌可就难说了。

大概是意识到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两个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的形势并不乐观。金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放出，红色的烟直冲上天。

顾晚骂了一句，她没想到他还有帮手人群，自己大意了。

“他的帮手要来了，现在先制住他。”

韩木听懂了顾晚的话，跃入打斗的人群中。右手成掌对上金虎打过来的惊虎掌，左手拿剑，剑鞘也不拔，直接打在金虎另一条腿上。众人仿佛能听见那清晰的骨折声。

腿断的巨痛影响到了掌力，察觉对方掌力削弱，韩木将掌变握，拉住金虎想撤回的手，高举未拔鞘的青霜剑，想要如断腿一样断了他的手。

却听见一女子怒喝：“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远处，叶如掐着顾晚的脖子，顾晚神色平静地看着韩木。

虽然知道金虎有帮手，但她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或者这么说吧，这女的根本一直在附近观察他们，就寻思着找个孔子钻，韩木去对付金虎，正好让她有可乘之机。

“放了我义父。”

韩木平时虽然呆愣，但他又不是个傻子，他讨价还价道：“你先放了晚晚。”

叶如道：“我功夫没你高，我先放人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韩木提起金虎的领子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那就一起换。”

两人带着自己手上的人质慢慢靠近，走到触手可及之处，韩木提着的金虎突然出其不意一掌拍向韩木，韩木后退一步躲开，与此同时，叶如掏出两颗烟雾弹砸向地面，瞬间烟雾缭绕迷人眼。

韩木感到手上一轻，等到烟雾消散才发现手上提的只剩一件衣服，那两人带着顾晚已不知去向。

韩木大骂自己怎会如此大意，运起轻功追去。

此时的顾晚正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之上。双手双脚被捆，嘴里也塞着开破布。金虎穿着单薄的里衣正在驾车。

一边驾车一边对叶如道：“快搜，地藏佛指一定在她身上。”

叶如正搜查顾晚身上，金虎忽然大惊：“快，那小子追来了。”

随着这声呼喊，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叶如也惊道：“这么快就追来了。”手上动作加快。

“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顾晚就没有用了，金虎指挥道：“把她扔到湖里。”

马车此时正经过一个不知名的大湖，之际初春，湖水消融，冰与水交杂。顾晚被扔下去，只感觉刺骨的寒冷侵袭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手与脚被捆住，嘴里也塞着破布，她感到自己在不断下沉，外面阳光正好，然而阳光却穿不破水面这层屏障，她只能看着光离她越来越远。

意识朦胧间，她听见“扑通”一声，恍惚看见水面翻起浪花，水底无数气泡上升，有一个身影逆光而行，朝她游来。

那人接住她不断下沉的身体，拿掉她嘴里的破布，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一口气从对方那里度过来，芝麻味的，那是早上在月影门吃的汤圆味。她终于安心晕了过去。

顾晚醒来时，身处一户农家小院。身上穿着粗麻布做的农家妇的衣服，暖烘烘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窗口探进头，看到顾晚睁着眼睛，大声喊道：“娘，娘。”

一个近三十岁的妇人闻声而来：“丫丫，怎么了?”

小女孩站在窗外的桌上，伸出手一副求抱抱的姿态，妇人将她抱在怀里，从窗口处也看见了睁着眼的顾晚。

“小娘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晚摇摇头问道：“这是哪儿?”

妇人道：“余家村。”

顾晚又问：“我怎么在这?”

妇人答道：“小娘子你不记得了，是你夫君背你来的。好家伙，你两可吓死我了。深更半夜地敲门，我一开门就看见两个湿淋淋的人，我还以为是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顾晚朝外张望，没看见韩木，问道：“他人呢?”

“和我夫君去镇上给你抓药了，应该马上就回来。”

“小娘子，你再躺躺，他们快回来了，我得去做饭了。”

“我去帮你。”

“你瞧你这模样，能帮我啥?你就好好休息吧。”

妇人抱着小女孩离开。顾晚想起床，掀开被子，冷风嗖嗖，她又赶紧把自己捂进被窝里。

“那我就再躺躺吧。”

躺着躺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日暮黄昏，韩木正坐在一旁熬药，药味弥漫整个屋子，未入口都能感觉到那股苦涩。

“你干嘛在这煎药?”

韩木听见顾晚的声音，兴奋跑到床沿处，小心翼翼握了握顾晚的手：“晚晚，你醒了?”

“眼睛睁这么大你看不见吗?”

“你干嘛在这煎药，难闻死了。”

韩木道：“我想守着你，我怕你又被抓走。”

两人正说着话，妇人走了进来：“呀，我打扰到你们小两口了。我来叫你们吃饭了，先吃饭，再喝药。”

韩木心情愉快了，看什么都欢喜，咧着嘴笑道：“谢谢余大嫂。”

乡下人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不存在的。

余家夫妇感情甚好，余大哥一直不断给自己娘子夹菜：“娘子做这么一桌饭菜，辛苦了，多吃点。”

余大嫂用筷子轻打了下自己丈夫：“有人在这你知不知羞。”又转头对顾晚道：“小娘子病了这么多天，快，多吃点肉，我今天特意杀了只鸡给你补身子。”

说着，夹了一大块鸡肉放进顾晚碗里。余家夫妇这么热情到让顾晚有些羞赧。

吃着吃着，就谈起了些道听途说的八卦事。

余大哥道：“娘子，我与韩兄弟今天去镇里，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消息。”

余大嫂瞪他一眼：“要说赶紧说，我不猜。”

余大哥神秘兮兮道：“余大善人一家死了，被人杀死的。”

余大嫂显然也惊讶极了：“什么人这么残忍，连余大善人都杀。”

余大哥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余大善人死的时候，身旁刻着一句诗，是什么什么来着?”

“野夫怒见不平事。”韩木开头接道。

“对，对，就是这个。”

余大嫂掐着余大哥的耳朵道：“让你多读点书你死也不读，你看看人家韩兄弟。”

“呀呀呀，疼疼疼，媳妇快放手。”

说说笑笑间，四人都没有在意方才提起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