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信件都是一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内容，都出自这位自称是叶翊娘亲的人。

“叶掌门明明生母在世，却告诉你们自己是个孤儿，你们知道是为何吗？”叶如笑得不怀好意，也没等各门派弟子作答，就自己回答道：“因为他的生母在我们魔教，他肯定不敢告诉你们。”

“一派胡言，我们掌门不可能是细作，这信一定……一定是你伪造的。什么娘亲，我看都是假的，你就是看掌门死了无法辩驳才想要诬赖掌门。”

“哼，这话该是我说，叶掌门死了，你们自然可以不认这信上所言。不过，你们总该认得叶掌门的字迹吧。”

叶如的目光落在顾晚手上的另一封信，那都不能称之为信，尽是零碎的纸条，上面记载的东西也很奇怪：

乙酉年二月初七，古修能、荆六。

葵未年八月二十八，苍阳云、杨林、宋华、岑远、宣天骄。

乙丑年十一月十八，吴亮、毛贤、田茂。

……

一百余张纸条，有大有小，记载的尽是日期和人名，少的就两三个名字，多的有上百个名字，这些字的颜色都是红黑色，不像正常笔墨写成，顾晚凑近闻了闻，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会吧，用血写的？

有些字的划痕甚至将信纸戳破，可以看出写字的人用了很大的力道，有些字的字迹潦草杂乱，可以看出写字的人当时的心烦意乱。

顾晚不知道这些纸条是做什么的，但见赤炎门弟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如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指着那张写了上百人名的纸条道：“其余的你们或许不记得了，甲申年四月十九你们总该记得吧，云江坡，赤炎门死了一百零三人。你们说我们怎么知道那一百零三人要从那经过呢？多亏你们叶掌门告诉我们。”

这事是赤炎门不能提起的隐秘伤痛，那是九年前，有一个村庄遭受魔教威胁，派人向赤炎门求救，赤炎门派出一百余名弟子前去救援，结果在路上遭到魔教伏击，无一生还，那座村庄也因为无人援救，被魔教屠了村。

叶如走到顾晚身旁，抢过信封，将那些零碎的纸条倒出来，洞外峭壁上一阵山风吹入，将纸条吹得飘飘洒洒，发出簌簌的声响。

赤炎门弟子信手一拈，截下一张在风中飘荡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他们无比熟悉的字迹。

“这些纸条，每一张都写着被你们掌门害死的人的名字。”

“不，不可能，我们掌门是好人，他……他怎么可能是魔教的细作。”

说话的是赤炎门中一个年纪很小的弟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成了呜咽之声。

纸条被山风吹出洞外，一直飘飘摇摇地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

韩木知道赤炎门人对叶翊这个掌门有多深厚的感情，当初顾晚让他去打听叶翊仇家时，赤炎门中无一人说掌门坏话，每个人说起他都是一副钦佩不已的神情。现在有人跟他们说自家掌门是魔教的细作，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告诉韩木韩冲是他的杀父仇人那般不可思议。

“就这些，凭什么说我们掌门是你们魔教细作，说不定……说不定掌门只是把死去师兄们的名字写下来缅怀。”

赤炎门弟子大都沉默，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弟子想要给自家掌门辩解。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只是单纯的缅怀，为什么要用血写下这些名字，这更像是一种悔恨和赎罪。

“你们若还不信，等攻下魔教，我可以拿你们掌门亲笔写的信给你们看，只是怕你们不敢看。”

赤炎门弟子或静默或愤恨或悲痛或难以置信，只有一人立在石壁边，神情淡漠，仿佛眼前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一场闹剧。只有看着叶如的时候，这人眼中才会有一丝情绪，那眼神，就像在看濒死的猎物。

这人顾晚识得，是余安，那么曾经想找她合作找出杀死叶翊真凶的人。现在他已经得知真凶是谁，为何没了动静？顾晚可不相信他放弃给叶翊报仇了。

那边，青云道人道：“若叶掌门是魔教之人，姑娘身为魔教护法又为何要杀他。姑娘可别说是因为想与我们合作，叶掌门死时，姑娘还没暴露身份。”

叶如也不隐瞒：“没错，我杀他的确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他背叛了我们。”

“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呢？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叶如刚说完话，就感觉一股剑气朝自己袭来，她闪身一躲，没想到那人动作比她更快，两人在这不大的洞中演起了追逐战。

顾晚就说，余安怎么可能没动静。

看他们猫捉耗子，顾晚奇怪地对韩木道：“这余安不是赤炎门的人吗？为什么使的不是赤炎门的掌法，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剑法？”

但韩木哪里知道这些剑法掌法，答不出来，只能闷不做声，心内微叹自己的浅薄无知。顾晚也不是想要解答，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中疑问。

叶如机警，接了两招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余安，躲到了佟戟身后。

“让开。”余安完全不给佟戟这个武林盟主面子，一剑挥下，碎石乱飞，却没有伤到人。

韩木将顾晚护在身前，防止她被乱石误伤。

“这位小兄弟，我知道你想为你们掌门报仇，但这人还有用，希望你手下留情。”澜锋派掌门魏继一直都是老好人，此刻也率先出来充当和事老。

余安道：“这人有没有用关我何事？你们放心，我今日不会要她的性命，掌门这么多年的苦楚，岂是她一死可以勾销的，我必会让她受千百种折磨。”这人话里隐隐透着自己知道许多别人不知之事。

魏继道：“这位小兄弟可是知道些什么？若是知道什么可以说出来，我们定会还叶掌门清白。”

余安冷笑道：“清白？不用了，你们就当他是叛徒好了。”

魏继道：“小兄弟何苦这么说，叶掌门可是有什么苦衷？我们定会为他做主。”

余安嘲讽道：“苦衷？他的苦衷就是听信了你们满口的仁义之言大义之理，否则，他不会过得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