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暗的水牢到处是逃窜的老鼠，水面上淡淡的漂浮着一层红色的痕迹，天窗被人“咣咣”倒下一整木桶的油，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是没有人可以心安地睡着的，只要有一丝轻微的动静就足以把水牢中关押的犯人惊醒，吕世凯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住了他，惊恐绝望的呼喊犹如被隔绝了般，强大的求生念头使他疯狂用鲜血淋漓的指甲扒拉着糊满青苔的石壁，可即便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看不清样貌的人未受影响地继续动作，最后朝水中丢下一缕明火。仅仅是细微的一缕，就足以燃烧整个水牢。吕世凯喉咙里的痛呼几乎喊不出口，整个人便被浓浓烈火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了。

兴许是梦中的情景太过可怖，瞬间惊醒的吕世凯甚至感觉浑身上下都密布着被灼伤的痛楚。他劫后余生般扶着圆柱呼呼喘气，在这样的寒冬里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吕大人，您醒了？”身后，响起一道轻柔的男声。

吕世凯心中一凛，这不是闫懿君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知道此处吗？这么说来，想要离开这里也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微眯着眼睛，静等脚步声渐起。

朝中人大多称呼他为吕公公或直呼吕世凯，而唤他大人的，隐隐想来只有一个。

“大人若在猜想我是何人，为何不直接将目光转向我？”那人调笑，破空而出的声音温润如玉，倒是给吕世凯周身平添了几分温暖。

“不过，大人，我知道您心中所想，想离开这恐怕没那么容易。”脚步声在吕世凯面前停住了。

图纹繁复拢杂的长袍掩住了脚上踩的靴子，这个人很高，圆柱底端被笼罩出一层阴影，他站在吕世凯的面前很有一种压势，束高的藏青色腰带上被人精心编织了一朵白菊，是一个明显看起来与衣物格格不入的搭配，但衣物的主人却明显很爱惜它，整朵白菊表面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尘，近看也觉得像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真花，犹如刚刚从花圃中采摘下来再别上去的一般无二。

吕世凯不意外地抬头了，这个人替他挡住了正对的阳光，他微眯的眼睛可以稍稍睁大了些。一张似笑非笑甚至不算是很严肃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是你。”

“吕大人，您还认得我，我非常高兴。”

眼前的人他自然不会忘记，素日里同闫懿君走的近的人除了他，就是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会一些非常高明的把戏。

他是闫懿君身边的术师，一个仅供娱乐的术师，与维系推测国运的国师比起来还差的太远，就是会一些稀奇古怪能逗得君王喜悦的术法。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他的换脸术。

他换的脸，没有人可分辨得出真假。甚至于朝中有人猜想，现下他用的这张脸也不是他原本的面貌，为的就是若哪一天在宫中犯了什么事儿，还能为自己留有一丝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