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林瞄了一眼车上自带的时间：“应该一个小时能到。”

“嗯。”接着，接着，没了下文，留了沉溺于空气之中的轻悄换气声，靠在座椅上，再没其他动静。

边爷睡了？

咱也不敢问。

镜头重新切回原点，可这次不同，安欤不是一人颓靡赏着悲戚灯光，身边绕了一圈人，看衣着，黑乎乎一团，尽是黑市的工作人员。

深深夜，月色惘然，来客皆散尽，匆匆收了摊。

“老大，这次我们净赚三个亿，搞大发了！”林代序举着酒杯，异常兴奋，像是打了鸡血，在安欤身边乱蹦，活脱脱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熊孩子，“哈哈哈，老大，四倍的价格，没想到出这笔钱的冤大头还不少。”

欢呼的一群人，只有安欤脸上没着表情，木然问道：“上月多少？”

“我记得，好像只有一个亿。”对比林代序，贺许意显然更加理智些，不过暗地里，也是眉飞色舞。

“林代序，把该发的工资发了，其他都存着，我们要准备下一批新鲜货了。”

“老大，下一次黑市要什么时候了？”

“黑熊什么时候回来？” 安欤把玩着自己的一小把细发，漫不经心。

林代序表情意外隐晦，不敢直视安欤的眸中像是藏了什么事：“他在聊城遇到了些麻烦，可能要再过两个月才能回来。”

“什么麻烦？”幽幽的语气像是无人小巷的独唱，悠然而威严四伏。

不敢撒谎，林代序闪过心惊：“他…遇到了一个小姑娘，然后……老大，你懂得。”

“……”安欤无话了。

“老大，这回你可要好好犒劳犒劳兄弟们啦！”人群中有一女孩，忽然探头，举起手，跳着一米六的个子，娇声大喊，“可不能再找借口跑了！”

许杏羊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庞气鼓鼓，灵动的眼眸忽闪忽闪，满是小女孩时活力，只这腿一站，颇有几分不答应就不走了的意思。

好久不见着她，比上一次还要精神了，安欤眼里难得有了温色：“要吃什么？”

“真，真的！？”许杏羊瞪大了双眼，想再确认一遍，可等不及安欤下话，早早掰起了手指头，“烤肉，炸鸡，奶茶……火锅…啊啊…老大，我全都要！”

竟然真的答应了！老大终于大方了一回。

林代序只觉好笑，吃货的世界都这么天真吗？弯腰打趣道：“小杏羊有几个胃呀？”

许杏羊低头摸了摸肚子，调调是有小遗憾的：“一个，但是它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好，到时候吃不完，从你工资扣。”昏黄的灯光被遮成了碎细，懒懒洒在安欤脸上，冷调的桃花眼里了无桃花，倒轻巧攀上了几许欢色。

“扣，扣工资！？那那可不行。”许杏羊瞬时抬头，虎皱起一张嫩脸，奶凶奶凶的，还有那么点怂，“那老大，你挑一样，就一样……”

收摊到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安欤看向稀稀疏疏站立的伙伴，昂首询问：“怎么说？”

“老大请客，我们兄弟伙那是必须去啊！不行也得去啊！不多吃点都是不给面子。”众人欢呼，长时间的工作下，竟无一点倦意。

“对！”

“要吃什么？”气氛霎时被带起来了，娇冷的空气里多了丝缕暖意，月亮弯弯，安欤的眼眸就如月亮一样，弯愣愣的，这个时候的安欤，才有了少时所有的活气，“三分钟决定，过期不候。”

因着话，乌压压的人潮闹起来了，发出的音量又上了数百分贝，“轻点，耳朵疼。”

三分钟，不偏不倚，没差一秒钟，刚刚好，有人凭着大嗓门喊道：“老大，老大，我们决定好了，就火锅，火锅！”

“不是说的烤肉吗？”有人不满。

“人多获胜，规矩懂不懂？”

“还没好?”一堆老小孩，夜猫子，精神充沛啊。

“好了好了，就等老大一句出发了！”大伙儿都饿着肚子，着实期待。

今天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自己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安欤撑着沙发角起身，昂首一杯酒下肚，压好帽沿，生掩了泼墨般的黯然桃花眸，套件深灰大衣，接着酒劲，驱散了这半夜几更的入骨寒，“走吧，离这不远。”

“老大，老大，你喜欢吃辣的，还是麻的？”许杏羊生性欢脱，此时跳到安欤面前，个子矮矮的，像小哈巴狗，吐着舌头团团转，可爱地紧。

“哦对，老大你不吃辣。”

霓虹灯光之下，街道清冷寒风扑面而来，这片花都已眠了一半，幸好，那家火锅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安欤瞭望着前方，提了一下背包肩带，等了回记忆的走马灯。

“我啊…不喜欢吃火锅。”

“老大你怎么这不吃，那不吃的，难怪这么瘦，妈妈说，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哦。”许杏羊颦起天真秀眉，小短腿努力迈大了步子跟上缓步而走的安欤。

“对了，老大，我还听林大哥说，老大你经常不吃早饭！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不然对身体不好！”

才十八岁，就已经像操心妈妈一样唠叨了吗？

“哦，知道了。”安欤裹紧了长风衣，低头把下巴埋进了衣领里，眼神空空荡荡地看向地面，像个被说教了的坏孩子，没在听，不想听，左耳进，右耳便出了。

“老大，老大你好敷衍哦。”许杏羊鼓着腮帮子，抱怨着，“杏羊伤心……”

安欤轻轻歪头，双眼泛起水光，雾面的眸前似缠了薄薄一层纱，朦胧了这暖黄的灯光，不时期打了个哈欠，懒散回应道：“困了。”

借口，哪里是困了。

瞧她恍惚的模样，分明已置身时间长河中，在回往过去的船里慢晃着，晃着……

“小杏羊，过来，林大哥给你吃糖。”林代序看不过去，止住了许杏羊的下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

“不，我不要，你上次给我的糖，是狗屎味的哎！”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许杏羊拒绝的很是决绝。

噗！身后的人笑了，稀稀散的哄笑。

“大哥，你竟然欺负我们的小杏羊啊！”这么好骗的姑娘，林渣渣居然下得去这个狠手！

“没有！”林代序脸上不由得挂下几条黑线，抬手，低头，细瞅了瞅，肯定道：“……放心，这次我看清楚了，是草莓味，绝对没错！”

许杏羊踮起脚尖，远望过去，舔了舔嘴唇：“好，再信你一回，就一回。”

林代序用一颗糖，成功把许杏羊拐了回来。

不长，也不远，才五分钟的路程，街角一家店，装修的古色古香，外头挂着小红灯笼，好找又显眼。

老板娘一个人守在柜台前，打着凌晨的瞌睡虫，空调还暖暖吹起一缕缕风，一片暗中，寄北火锅店招牌红的耀眼。

仿若出身梦中，一大伙人拥入这小小的木门槛，是来了一大笔生意吗，我要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