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去追问莫凡这一句“嗯”所谓何意，无忧只同人一道儿坐于这月下的屋顶之上，看那数百年不曾变化过的月色…

其实…很多记忆，都很模糊了…模糊到他甚至都不大能将前后串联…

唯独有那么一张脸，剑眉星目，瞳色偶有泛红，薄唇总也微抿，还时常入梦…

梦中有吴侬软语，花前月下，抵死缠绵…也有恶语相向，神情冰冷，怒发冲冠…

他每每从梦中惊醒，都只觉得心口似乎缺失了一块，随之便更加的神情恍惚，不知从前…

“可否留我…在你身边？”

“你是我徒儿，不在我身边，还想走哪儿去？”

“我不是！”

“那我不要你了！”

“……”

自遇见以来，一大一小这会儿却是头一遭多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深夜起床赏月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恍然睁了眼，从床上坐起的时候，肚子里只空落落的，头重脚轻之间差点没再昏睡了过去…

洗漱一番，两个人正欲挣扎着往食堂去，却是刚出院门的时候，正巧就碰上了过去给他们送吃食的酒仙居大师兄——段清风。

“你且慢点吃…”

段清风看样貌约莫二十有七的样子，比无忧要稍大一些，同无忧一样，自幼在这谷中长大，所以师兄弟二人感情甚笃，只可惜段清风身子骨向来孱弱，未曾习武，鲜少能有机会同无忧一般外出游历…

唯一一次离谷还是七年前，那一遭出去倒也真是受了些磨难，带着一身伤回来不说，还伤了心神，自此就再也未曾踏出这酒仙谷一步…这其中的缘由，任谁问起都不说一字，无忧虽知晓，可也不是多舌之人，两人只心照不宣…

在外头有一顿没一顿的，这会儿回了谷，无忧看着自家大师兄只觉得莫名的亲切，任由人将那一小碗酒酿圆子给递到跟前，只差点没救了口水…

“大师兄这碗酒酿圆子我可想了有好些日子了。”

“这次多留几天，我 天天做给你吃便是。”

“好！”

一边的小娃儿瞅着此情此景，却是突然就觉得自个儿碗里这软软糯糯的瘦肉粥没了滋味…

到底是个玲珑心思的，段清风看了眼莫凡，只暗自又打量了一番，面庞倒是还有些稚嫩，可这眉眼间却是颇给人一丝威压之感…

前两天他正奉师命去后山谷中查看那酿酒的粮食成长的如何，昨夜才回了酒仙居，却是一回来就听说自家三师弟收了个徒儿，可当时也比较晚了，他也就没有上门过来看看…

可如今，自认自己未曾招惹了这小娃儿，怎的还就感觉这娃儿对自己颇有些意见！？

“可是这粥不合你口味？”

“没…”

莫凡对上段清风的眸子，如墨般的眸子里无甚情绪，只有些淡漠，好看的指节捏着那青瓷小勺，竟莫名生出些许骄矜的姿态…

“你别理他，他估摸着还没睡醒。”

一边的无忧却是见怪不怪，只兀自接了话，这小子自从那迷雾阵出来便更是有些不同于以往了，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些许…

“原来如此…”段清风闻言却是微弯了弯唇角，而后环顾着打量了整个房间，却是接着又问了一句，“师傅莫不是忘了给这小兄弟安排住处？”

“他…睡哪都一样…”

无忧咽下最后一口圆子，只答的随意…这对面的段清风闻言却是闪了闪眸子，而后不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