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怕不是在嘲讽我。

沈云泽心中冷哼一声，但也还是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与席御迟碰杯。

席御迟看见沈云泽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目光落在小少爷喝酒时露出的修长脖颈上，从下巴到肩背的线条柔和优美，白皙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偏生显出一片糜丽来。

席御迟太过具有压迫感，沈云泽颇有些不自在，借着透气为名离开了雅间。

台下的伶人还在唱着幽怨的戏腔，大多认真听的都是上层的名媛们，拿着丝绢一下一下的拭着眼角，直到到了阳台，寒风一下子钻入衣领，他才微微吐出一口气来。

夜幕下的延城仍旧灯火通明，甚至热闹更胜白日，夜风中二少的身段细长，柔软的发丝被风轻拂，微微阖上眼时，便美好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弥。

一路跟随的侍童满脸的怔愣，不由得伸出手去，抚上了二少露在外边白皙纤细的手腕。

这手法并不算旖旎，却横生出了一种像极了腹蛇的阴冷粘腻。

骤然传来的阴凉之感让沈云泽吓了一跳，刚转过身去，就被人重力一推，他的后背撞在了栏杆上，霎时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沈云泽唇边不由溢出一丝闷哼，等他看见面前的人，却不由一阵惊讶。

“是你――？！”

侍童犹豫了一瞬，到底是诱惑在理智前占了上风，一只手迅速地捂住了青年形状姣好的双唇，另一只手则撩起了二少爷华贵的衣摆，肆意抚摸着手下光滑柔嫩的躯体。

“二少――二少……”侍童整个人都压在沈云泽身上，甚至都能清晰地嗅闻到青年身上浅淡的茶香，他的浑身都在因为兴奋而剧烈颤抖着，猩红的眼眸中满是迷醉。

“二少……别怪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您了……”

“如果再得不到您的话……我会死掉的……”

沈云泽半个身体都被压在窗台外，只能无助地伸长了手臂，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眼前的灯火交错似乎都在缓缓模糊远去，沈云泽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下，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只手温柔地执上他的手，在掌心舔吻了一下，席御迟的眼眸在黑暗中仿佛深渊，沈云泽看见他殷红的薄唇缓缓开合，对着自己做口型：

――“想我帮你吗？”

废话吗这不是？？？

沈云泽几乎要给他气到昏厥，可那侍童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口，衣摆被轻易地掀起，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细瘦的腰肢。

沈二少一下子慌了，那双风情暗含的双眸仿佛也蒙上了迷离的水雾，一下子扣除了军火商将要离去的手。

“帮我……”小少爷的下唇被咬得愈发殷红，眼尾像是染上了脂粉似的，乞求地看向眼前俊美不凡的席三爷，声音破碎在夜风中，“……求您……”

席御迟轻笑了一声，轻佻的尾音消弥在夜风中，下一秒，就见男人伸手来，碧色的袖扣在夜色中划过转瞬而逝的光亮，一把拽住了侍童的后领往后一拉，随后雷驰电掣般地砸出了一拳。

伶人的歌唱在夜风中显得缥缈迷离，于是拳头结结实实打在肉上的声音便格外沉闷，沈云泽吓得脊背一僵，就见侍童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好几米。

面部着地，张口便吐出了一大口血，那侍童像条烂鱼似的扑腾了几下，瞪大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死盯着沈云泽的方向，一阵一阵地喘着粗气。

沈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又被沈云窃和裴宁稚保护地极好，可以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又残忍的场面。

于是一下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沈云泽紧紧地贴在背后的栏杆上，原本因为饮了酒而泛起潮红的脸颊也苍白一片，显得这位娇弱的少爷更多了几分病气。

席御迟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即一只手覆盖上来，掩住了他的双眸，青年纤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扫着掌心，带来些许微痒，席御迟的舌根顶了顶上颚，眸色有些渐趋深沉。

男人压抑住心底的躁动，竭力地以一种淡淡的，辨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说：

“怕的话，就不要看。”一片黑暗的寂静中，子弹上膛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等等！”小少爷骤然抓住了席御迟的手臂，“你……要杀了他吗？”

席御迟怔愣一秒，垂下眸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平淡看着眼前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两只手。

这两只手白皙纤细，因为用力的缘故，原本不甚明显的青筋都暴露出来，它的指甲被修得圆润平滑…………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干净而纯明。

对于被提问是不是要杀人这种场合，席御迟已经多年没有遭遇过了，在现在的他的眼里，杀人不过是件吃饭喝水大小的事情。

沈云窃日日夜夜劳心劳力呵护操心了十几年，才养出了这么一个澄澈明净又令人爱不释手的小少爷。

只可惜这样一颗纯净的水晶，终究要落在他的手里。

见席御迟良久都不回话，沈云泽还以为他是默认了，顿时急得一把扯下眼前的手掌：

“我只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而已！”

席御迟目光落在小少爷微微泛着红晕的眼尾上，低声道：“他死了你一样看不到。”

“你想积怨我不想。”沈二少扯了扯袖子，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目光，“我不想让这种破事影响本少爷的气运。”

席御迟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翻手收回了手枪。

“如您所愿。”军火商轻轻地制住不自觉想要后退的小少爷，嗓音低沉，

――“那么现在，我就要收取我的报酬了。”

男人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优雅，弥融在夜风中，微凉的唇瓣于半空相碰，军火商的手指插入青年柔软的发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缓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灼热的气息交缠相融，小少爷微微后仰着身子，抓着男人肩膀的手用力地青筋暴起。

――“……卑鄙。”

【席御迟：爱意值四成，恨意值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