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拐上一条土路，车身在颠簸的路面上起伏。

张凡和南宫玉都有一米八几的身高，又是坐在最后一排，在颠簸最厉害的时候，身体被弹起，直接撞到了车顶。

“哎哟，什么破路？”南宫玉第一次受这样的罪，忍不住抱怨，“真应该把我哥的越野开过来，减震……唔……”

张凡听他一声惨叫，两只手捂着嘴直哼哼：“咬到舌头了吧？别说话了，抓好了，不要再撞到头了。”

南宫玉还是捂着嘴，疼的两只眼睛都起了薄雾，委屈地看着张凡，哼哼的更厉害。

“你看着我也没用，我又不能替你疼，忍忍就好了。”

“嗯哼嗯嗯……”

南宫玉哼哼着说了一句什么，张凡完全听不懂。

中巴车又是一颠，南宫玉没有抓着扶手，直接就被震的跳了起来，头又重重地撞在了车顶上，眼泪直接就下来了：“嗯嗯，嗯……”

张凡也被磕了一下，但是没有他那么严重：“让你扶好了……”

“嗯嗯……”南宫玉把脑袋探到他的面前。

“是让我给你揉揉？”张凡把手放到他的头顶，“撞哪儿了？”

“嗯……这儿……疼……嗯……”

张凡的手很凉，揉在撞疼的地方似乎是有镇痛的作用。南宫玉连哼哼带喊疼，一脑袋扎在张凡怀里不愿意出来。

张凡也没有推开他，一只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头顶上，用胳膊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被弹起来。

就这么两个人一起上蹿下跳的，中巴车终于停了。

张凡拍了拍南宫玉的肩膀：“到了。”

“还是疼。”南宫玉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红着眼睛说，“你给我看看是不是破了。”说着就伸出了舌头。

“是有一点破了，养养就好了。”

南宫玉有点委屈地说：“你怎么能说的这么简单呢？舌头破了很难受的。”

“难受也没办法。”张凡看着伴随着南宫玉眨眼的动作而从睫毛上掉落的泪珠，心想，原来真有睫毛长到能挂住水珠。

南宫玉抹了抹眼泪，囔着鼻子说：“你看什么呢？”

“看你的睫毛。”

“你过分了，我疼的不行，你还有空看我的眼睫毛？”

“我又不能替你疼。”

“那你也不能袖手旁观。”

张凡完全把他当成耍赖发脾气的小孩儿，揪了揪他的又变成蓝色的头发问：“你想让我怎么办？”

“给我吹吹，我妈都是这样给我止疼的。”

看着他又把舌头伸了出来，张凡觉得他现在就是一只萌蠢的哈士奇，在他的伤口上吹了吹，又揉了揉他的头顶，忍着笑问：“还疼吗？”

南宫玉收回舌头笑了起来：“好多了，下车吧。”这才注意到全车的人都在望着自己，“你们看什么呢？”

吴杰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干什么呢？”

“我把舌头咬了，太疼，让张凡给我吹吹。你们看什么呢？”

南宫玉回答的无比坦荡，令一队所有人都因为自己的想法太过龌龊而心生愧疚。

两个小女警悄声咬耳朵：“我就说嘛，南宫玉不可能看上张凡的。”

“我还以为会发生超越世俗眼光的感情呢。”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实一点吧，南宫玉这样的帅哥，只会找帅哥。”

“帅哥都自己内部解决了，我更没希望了。”

“张凡怎么样？看他对南宫玉的样子，比表现出来的温柔多了。”

“我现在还是肤浅的以貌取人，等三十岁以后，会考虑张凡那样适合居家的普通男人。”

“你就不怕到时候都被挑光了？”

“不会的，南宫玉这样的男人不好找，张凡那样的，一抓一大把。”

吴杰在两个人眼前晃了晃手：“聊什么呢？现在是工作时间。”

两个小女警脸上一红：“对不起，队长。”

“下车吧。”

一队全体都下了车，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们。

“你们好，我叫李良，是附近几个村的村长。”

吴杰问：“就你一个村长？”

“是，虽然名义上有七个村子，但是每个村子的人家本来就不多，现在留在村子里的村民就更少了。也没什么事，就只选了我这么一个村长。”

“对于在泥潭里发现的那个受害者，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可没有什么想法，壮劳力都常年在外打工，彼此也没个联系。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我都不知道，而且死了的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村里的人，就更没头绪了。”

“治理泥潭的事，你事先知道吗？”

“我也是今天早上施工队来找我，这才知道的。”

吴杰看了看周围环境，指着不远处正在冒烟的地方问：“那里是怎么回事？”

“那是供暖用的锅炉房，去年天冷了之后，那些无人照顾的老人，就都被聚在一起了。雇了个厨子给他们做饭，我们方便照顾，他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锅炉房里的炉子，有人管吗？”

“当然有了，有三个锅炉工呢，三班倒，保证每两个小时就确认一次情况。这么冷的天，要是锅炉灭了把老人冻着了，我们没法向家属交代。”

“昨晚没有人反应发生了异常情况？”

“没有。”

吴杰思考着凶手把头扔进锅炉的可能性，张凡说：“吴队长，锅炉里的温度不会太高，如果现在能找出来，也许我还可以画出像来。”

“去看看吧。”

要想去到锅炉房，必须要经过一条河。

张凡站在桥上，假装不经意地往下看：“村长，这么冷的天，这条河怎么没有完全冻上？”

“现在放寒假了，那些半大小子们没事干，就跑到这附近玩。有的时候会用石头砸穿冰面，想要抓鱼烤了吃。”

“吴队长，你说受害者的头会不会掉进冰窟窿里，然后被水冲走了？”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南宫玉说：“我师父说了，说不定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吴杰向村长问：“这条河是往哪儿流的？”

“水库，在下游的地方有个拦截网，可以找人去捞个试试。”

“小王，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派打捞队过来。”

“是，队长。”

张凡放了心，跟着吴杰去了锅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