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来这里的？出去，帕里斯。”敲门声急促，赫克托尔本料到来者是谁还是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说完这句便准备关上。

“不……不不，等一等，等一等亲爱的哥哥！”帕里斯不顾一切似的将手指插入门缝之间，赫克托尔见状倒抽一口冷气，收住了关门的手，帕里斯趁机整个身子都挤了进来。“亲爱的哥哥，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说……你看我气喘个不停，我一得到可靠消息就往你这儿跑来了！”

赫克托尔没有吭声，瞥了帕里斯一眼，朝屋里走去，帕里斯紧跟其后，走着走着，他的面容扭曲起来，似乎极度厌恶这间屋子的环境。

“哥哥，我想就连最下等的平民都会嫌这里差劲透顶的，而你，堂堂一国的第一王子……”

“闭嘴，帕里斯，倘若你还有身为王子……身为一个人的自觉。”

“不要讨厌我，哥哥，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帕里斯在屋里局促不安地原地转了几圈，找到一把椅子拖到中间坐下，赫克托尔依然坐在钢琴椅上，正对着房门。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帕里斯，你是我的弟弟。”

“是的，的确如此，或许……也仅仅因为如此……”帕里斯掏出手帕擦汗，小心翼翼地朝赫克托尔望去，“能否给我一杯茶？算了，你这儿的茶真难喝。”

“你说这里连最下等的平民都厌恶、这里的茶极度难喝，但是有一位青年，他出身贵族，从未抱怨过一句，他甚至恭敬地问我能否再来。”赫克托尔转身轻抚琴键，“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哥哥，但是我今天有非说不可的事情，你可要听好了！关于海伦……记得吗，在你来到这个城之前，城主阿伽门农下令搜捕吸血鬼，他们要抓的就是海伦！结果他们根本没有找到有关海伦的半点线索，却发现了另一个吸血鬼，纯种的，海伦只是一半混血……对，他们发现了一个纯种的吸血鬼，还是个男的！海伦总不可能变性，嘿嘿嘿……”帕里斯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海伦不在这里，她没事，我们可以离开了，哥哥，我们一起去找海伦……”

“这些我早就知道，帕里斯。”

“你知道？”帕里斯睁大了眼睛，嘴巴大大地张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大费周章才得到消息……”

“哪来的消息？”

“刚才我去了奥德修斯的办公室，他让我去那儿，假装办事，无人察觉……”

“奥德修斯，远近闻名的阴谋家，阴险、聪明、不择手段。”

“无论如何，”帕里斯站起身，几乎凑到赫克托尔面前，“这座城市毫无价值了，我们走吧？”

“我来，本就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海伦，我有我自己的事情。”

帕里斯后腿几步，又坐回了椅子上，将手帕叠好，“你自己的事情？你能有什么事情……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我的事情……”

赫克托尔几乎冷冰冰地看了帕里斯一眼。这位堪称第一美男子的帕里斯，此刻只能躲在这间饱受嫌弃的小屋里擦汗，谁能想得到呢？

“你的事情你自己负责，帕里斯。”

“是的，我在负责，我会找到海伦……”

“找到海伦，然后呢？当初你带走了第一美女海伦，引起阿伽门农的嫉妒和征服欲，他以此为借口率领全城最好的士兵攻打我们的国家。伤亡的全是无辜的百姓，肇事者却安然无恙。父王母后因此蒙羞，故国破败不堪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而我，放弃荣华富贵来到这里，背负我应背负的十字架。你呢？帕里斯？”

“我？”帕里斯突然面色惨白，看来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造成的后果，“我……我想阿伽门农只不过是一个城主，而我们是整个国家……”

“你走吧，帕里斯。”

“哥哥……赫克托尔……”

“走，帕里斯。”赫克托尔不再看他。

“你果然憎恨着我吗？所有人都恨着我，除了海伦，只有她真心爱我。”

赫克托尔没有说话，他走到屋角跪下，低头似乎已经开始祷告。

“令人蒙羞的应该是你！你身为一个王子、第一王子，居然跪在着令人反胃的破屋子里，跪在地上，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什么！”帕里斯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俊美的脸变得扭曲狰狞，“令父王母后蒙羞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带回海伦，也不是阿伽门农率兵击溃了我们，而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第一王子跪在敌人的领地念念碎碎！”

赫克托尔始终没搭理帕里斯。

“既然你们憎恨吸血鬼，那么我自有办法。我会将吸血鬼赶尽杀绝，把它们的头悬挂在我们的城门上，而海伦，她会回到我身边，我们一起重振国家……”

帕里斯的声音癫狂颤抖，好似一个疯子。

“知道先拿谁开刀吗？就先拿躲在这座城里的那只纯种吸血鬼杀鸡儆猴！”

“出去，帕里斯。”

“你会看到的。你会看到！”

“出去。”

帕里斯摔门而去。

他从阴暗狭小的屋子出来，重新回到平坦明亮的大道上。阳光以极强烈的的光亮照射在他面前，帕里斯不禁抬手遮挡住刺眼灼热的光芒。他想起海伦，由于有着一半的吸血鬼血统而无法在阳光下生活的他最爱的人。海伦讨厌吸血鬼，这肮脏的物种玷污了她高贵的母亲，也玷污了她的血统，剥夺了她正常人的生活。吸血鬼是可恨的，可恨的，可恨的……

我要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为了海伦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国家为了为了为了……

帕里斯浑身一颤，猛然清醒过来，他抬起头，阳光依旧炫目。

他似乎意识到刚才的鬼迷心窍，却说不出原因，最近常常这样，像是失去理智一样，心中思绪纷飞，愤怒与憎恨占了大半，这个世界好像会变形……

“帕特洛克罗斯少爷？”

帕特洛克罗斯也清醒过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