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一股潮湿的味道，凉意真切的传到衣衫里，清晨前几日原本的干燥浮尘如此一淋，显得愈发干净清新了。

伞上的雨声如落珠般好听，颜瑞心情很好，眼里的风景似乎都悦动起来。今天下大雨没有骑射课，听完江老头子的讲授就可以回去陪小皇叔了，而且他这两天受伤了也不能出门。

颜瑞和那些陪读的公子们在这儿老头手里也学了数年，往日若是他们谁迟到了必然是要打掌心受罚的。不知为何，今日颜瑞跟着那十几个少年在屋子等着时，迟迟不见先生来。

门口的太监似乎也有些焦虑，等了一刻钟后便派人去寻了，结果刚好在青宫正殿门口碰到江老先生。

江城脸上挂着曾极其细微的愁绪，但他毕竟已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眨眼便掩盖去了。

因迟到而特意向学子们郑重其事的道歉，尤其是颜瑞，弄得他尴尬不已，毕竟自个儿就老是迟到。

接近一个半时辰的课，颜瑞坐在最前头听着先生手握书卷讲着，大家都仰头认真听着，上完了后已经临近中午了。因为青宫这边的课程安排便是让江城上午了授课，完成后便可以回宫了。

下学的时候他没有像寻常那样等着学子来讨论些问题，只说家中有事需要先回去，今日讲的课若是那里有不懂的明日再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四天，颜瑞也是问了小皇叔才知道江先生的孙儿重病，在家里吃药扎针了好几日都未起效，似乎生命垂危。

颜瑞虽然讨厌那老头管着他功课，但打心底也清楚这毕竟是为自己好，当时那么多学士都不敢接任，若不是在皇祖母的要求下，他恐怕也不会到青宫来。

颜瑞自己去太医院找人问了情况，又托两位能力出众的去江城府上替他看看他那孙儿。

魏太后知道了这事儿后倒是挺欣慰的，王者仁心，是万民之福。

不过颜瑞都是很小心的弄得，这太医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借人的地方。只是他没想到有皇祖母在后面的默许他办的顺利许多，那江城还不知是这个自己心里以为孺子不可教也的殿下为他寻来的人。

老太医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虽说江城那孙儿的病难治，但肯定能保住命，便给开了方子抓了药，说是三天会亲临府上看一下，江城连连道谢。

秋雨下起来也是没完没了，好不容易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几抹淡金色的光线，转眼又被乌云蔽日，灰蒙蒙的天空落下来淅淅沥沥的雨。

院子里成堆的落叶开始腐烂起来，剩下不多的花种还在继续开着，迎风微微颤颤。

元恒躺了四日后总算是好多了，至少可以自己翻身左右而眠，没人的时候也能扶着床柱下去如厕等等。虽说这几日阿南都跟着照顾他，但毕竟两人都是已不小，如此坦诚相待略有些奇怪。

元恒虽未朝着其他地方想，但也能觉察到阿南待自己亲昵许多，不似幼年那种依恋，而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下午临近黄昏时，颜瑞从父皇的御书房回来，他来年春上就十五了，现在也稍微要接触些政治，这些天颜询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一直在喝着药，他现在基本上都住在淑妃宫里。

不过颜询也清楚，这个女子虽待他极好，又温和体贴，考虑事情周到，但也不过是为了皇后之位。王家两个闺女都嫁于他，是太后娘家那边的人。

太后喜欢淑妃的性子，不太喜欢容妃，那容妃太过柔弱了。魏太后虽有意选她二人之一为皇后，但顾虑到阿南的太子之位，便弃了有一子的容妃。

至于淑妃，日后也只会给她个皇后的名分，无实权，更是切断与宫外之人的来往。

元恒每次上药前都会先擦洗遍身子，颜瑞回来时听到里面有水声哗啦，嘴角不弯便跑进去了，让那些下人都出去。

元恒阻止不及，他刚刚脱了衣服趴好，帐幔外的人就被颜瑞都驱走了。

“你出去吃点东西，怎么又跑进来？”

“嘛……就想多跟皇叔待会儿啦。”颜瑞毫不吝啬自己的好话，他走到床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