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索左肩肿得厉害，甚至不能抬高手臂，连站都不太稳，就是这样他依旧决定在第四天的时候，将路青衣娶进门。

老者看着他努力维持着身形，披上一身红衣，下人们将红绸缠上圆柱，窗纸上贴着红艳的喜字，老者再看着他勾起的嘴角，感慨着自己真的老了，没想到裘索准备了那么多，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走到自家孙儿身边哼了一声：“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同意？”

裘索虽然脸色白得不自然，但是他连眉梢都透出喜气：“因为爷爷你最懂我。”

是啊，老者眼帘半合，裘家的男儿都是生的一副倔脾气，想要做的事就算是全世界反对，哪怕撞得头破血流都将做到，只不过……

“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心急？”

裘索的眼中闪过一道光：“……没有时间了。”

老者一愣，时间？

九黎带着田鑫站在温柔馆不远的屋顶上，脚下的瓦片带着点点青苔，让田鑫差点失足摔了下去，幸好九黎及时扶住他，才制止了神仙把自己摔死的惨剧。

“多谢。”田鑫不动声色地推开对方，却发现九黎的脸色猛地难看起来，他沿着对方的视线朝自己身上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连带着肩膀，色泽忽然透明起来。

田鑫的左手触上右手便穿了过去，一哂算算时间他剩下只有十天时间了。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九黎的语气非常愤怒，紧紧攥着田鑫左手腕，凶猛地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然而这么强势他的神情中，却带着一股无措的惊慌，这是天地间的法则，就如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会睡觉，老了就会死亡，谁都逃脱不了，而他的死亡就是无痕，自己将什么都留不住，那些甜美的，难忘的记忆，以及在他最为无助时，聆听到的心跳。

那时天地之间都没有他的去处，眼前是面目狰狞的敌人，都是鲜血没有止境的杀戮，喷到脸上的血水从滚烫到逐渐冰冷，就像他那颗被背叛的心，有时候他也会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但心中的仇恨让他无法停手，血液染红的眼中只有杀意，杀杀杀，杀尽世间万物，杀空漫天佛陀，直到——他听见那种宛如情人间喃语的心跳声。

九黎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由风组成的人拥住他的全身，血色从眼中消退，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再睁眼时他不再孤单。

“你休想离开！我不会放手，”九黎的手一用力，田鑫便跌进他的怀里，九黎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在对方惊慌的眼神中低下头，嘴唇相触的感觉太过于美好，他喟叹一声摩擦着田鑫的下唇，“等我——”

说完他便消失在田鑫眼前，包围着他的温度骤然消失，田鑫下意识地一抖，他愣愣摸向自己的唇，想着南辰以及九黎的那张脸，这一切的一切宛如陷入什么怪圈之中，这背德的感情是那么相似，想着九黎最后那决然的眼神，田鑫抿了抿唇，他可不要……出什么事情。

恰巧这时唢呐冲天，田鑫抬头便看见一顶火红的花轿从温柔馆出来，一阵风刮过吹起了轿帘，路青衣穿着一身红衣微微垂着头，人比花娇。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路青衣红了脸，这便是他的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