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航笑了下，他有些累，说话几分无力，“我想着假如女儿的养父待她不好，或者生活条件差的话肯定要带回来我自己养，但现在孩子生活的挺好，而且也上幼儿园了，跟着我过反而会受苦，那干嘛还要带回来？”

凯瑞沉默片刻，良久，他忽地叹了口气，“你小子长大了喔。”

何俊航发出一声轻叹的笑，“我也是当爹的人了。”

“是啦是啦，好，那事情就先这样了，你睡着吧，听你那声音跟困得不得了似得。”

“嗯好，你也早点睡，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后，何俊航身子一侧，什么都没盖直接睡了。窗户未关，从外透进来的风吹得窗帘如蝶翼一般轻轻晃动，月影打在侧身的人轮廓上，银白的静谧包裹着他。

何俊航在睡梦前幽幽想着，搬过去住也挺好的，干脆给他交点房租吧，这样至少可以一回去就见到果果，不这么孤单。

数日后。

何俊航又去了一趟楚析的家，把亲子鉴定书一顺带给他，虽说楚析信他，但他也多少给别人一个证明。

他上次去幼儿园开车是从公司那边让凯瑞偷偷帮忙弄来的，方便接孩子办事。租住的房子这边最方便的就是公交和地铁。他以前出过车祸，虽然几年过去了，但公司不让他自己开车。

同楚析通过电话后，他表示决定搬过去住，房租照付，但是楚析收的很少。何俊航想着以后日子好过了肯定会好好报答他，便也不那么客气。

这一天，楚析让他在家里收拾东西，自己清晨送走果果就来接他，帮忙搬东西。

“喂？楚析你到了。”

接到电话时何俊航还正在装箱子，他用肩膀夹住手机跟对方说话，脸颊上还淌着汗水，顺着黑长的眉毛边。

“嗯我在小区门口，你给我指下方向，几号楼？”楚析的声线微低，说话也轻轻的，温温凉凉不紧不慢。

“六号。”

“好，我问下路人。”

“我去接你就是。”何俊航忙开口，他也不想太麻烦楚析，不等对方拒绝，他忙道：“你等我，我马上下去。”

说罢他就挂了手机，把箱子挪到门口朝着外面跑，衣服没换直接把门给关了。他走到小区门口时，看见楚析站在车子旁，手插在浅色裤子兜里，闲着无趣般走来走去，步伐松散。

清晨该上班的人都去了，小区道路上也没什么人，两旁的绿化还算比较好。一楼的门口有数排人家，有年轻妈妈抱着小娃娃坐在一楼楼下玩耍，或者在水池旁洗衣服，水流哗啦啦直响。

何俊航抬手擦了擦额头，他有些小尴尬，自己的长袖衣衫上还沾染着黑色的脏污渍。

楚析抬眼就看到了对方，忙冲他笑着招手，何俊航走了过去。

“车子开过去吧，我给你指路。”

“好，一起上来。”

楚析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微抬下巴示意他。

何俊航连连摆手，他的身上都是灰尘，淡淡一瞥，楚析的车很干净，他步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很近的，那你跟着我。”

楚析还想说什么时对方已经转身了，他也没再多言，小小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下场合，免得不小心伤到人，他盯着何俊航挽起的袖子和微瘦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楚析把车子停在楼下，随他上楼搬东西，环顾四周，这里的楼房都有些年头了，白色的墙壁早已蒙上了一层灰，周围的绿色藤蔓植物攀援其上，树下有数棵银杏树，密密的一树叶子茂盛极了。

楼梯的栏杆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几乎没有人上楼会扶着它了。每层楼两户人家，对门住，门边贴着红色的对联，中间是深褐色的防盗门板，门口还堆放有塑料垃圾袋。

“楚析，你一次少搬点。”

在何俊航看来，他整个人气质文文静静的，又是个漫画家，都是拿笔杆子干体力活应该比较费力。

房门大开，何俊航也不怕楚析人笑他这里简陋。

“没关系。”

楚析答得很干脆，他搬的也快，倒是何俊航先前折腾收拾东西整的人有点疲乏，动作迟缓了些。大概上上下下了只两三趟，两个人把东西彻底搬完了。

其实重要的东西也没什么，都是些曾经留念的唱片和孤儿院院长给的东西，还有些平时穿的衣服，以及书籍剧本。

待东西弄好后，楚析站在车子旁边等他，何俊航就把钥匙带给了房东，顺便结了这几个月的房租。

“楚析。”

“嗯？”

何俊航走过来时，两只手正搓着灰，看他模样笑了。

“你脸上……”说话间何俊航指着左边脸颊，那里刚好浮现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小酒窝。

“欸？”楚析吃惊，他直起靠着车子的身子，抬手就朝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手指尖有黑色的痕迹，顿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