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年味愈來愈重，年三十的早晨如期而至。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將被子裹緊，又閉上了眼睛。但是窗外的鞭炮聲讓我無法安靜的睡覺。我有些煩躁的伸手摸過床頭櫃的耳機，摸索著塞進手機的耳機孔里放進耳朵。睜眼點開音樂軟體，卻看見手機簡訊的提示。

大年三十還有人給我發消息？

我有些好奇，半睜著一隻眼睛點開了那條消息，備註顯示來自於金汐。我一下子就清醒無比，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字地好好品讀。

讀完之後我將耳機拿出耳朵，一把掀開溫暖的被窩，一下子不習慣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是迅速套上幾件衣服沖向廁所刷牙洗臉。

床上的熒幕慢慢暗下去，上面還顯示在簡訊的頁面。

金汐：今天要不要一起過大年三十？

...

門外的廚房傳來老媽的聲音，「你終於起床了？一會兒咱們去奶奶家吃飯，晚飯也去...」後面到底說了些什麼我就不太能聽清了，廚房洗菜的水聲蓋過了她的聲音。

我抓過架子上的毛巾抹了把臉，走進廚房，「媽你剛剛說啥，我就聽見句去奶奶家吃飯。」

媽媽在廚房忙碌，「我說咱們晚飯去奶奶家吃，現在都下午一點多了，你一會兒洗個頭吧，然後寫會兒作業。」

我想到剛剛金汐的簡訊，有些猶豫，「我直接寫作業好了，不洗頭了。」轉身剛準備離開廚房，突然想到什麼，「那...我要是今天完成比較多的作業，可不可以讓我下午去一趟外頭？我想去買點東西。晚上的時候我想和同學一起。」

老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在身上的圍裙上抹了抹，「今晚上大年三十你要和同學過？夜久，你是不是戀愛了？」媽媽有些狐疑的表情。

「你瞎說什麼呢媽，我一同學，爸媽來著做生意，平時都沒人陪她，我覺得怪可憐的。」我臉上露出有些討好的笑容，「我吃好晚飯再走不就好了，你就和爺爺奶奶說下我有補課嘛...」

「大年三十的誰給你補課，瞎扯些什麼呢...」我媽嘀嘀咕咕地轉身繼續忙活，爸爸從邊上走進來：「好了，女兒現在也大了，有自己的朋友是好事。讓她去吧，我幫你和爺爺奶奶說。」

我臉上的笑容綻開來，撲上去抱住老爸：「就知道老爸最好了，那我先去寫作業啦！」我蹦蹦跳跳地回到房間關掉小暖氣，拿起手機回覆金汐。

夜久：好啊，我和我爸媽說好了， 我吃好晚飯就去找你，咱們去那個中心公園吧。

我走進書房攤開作業，開始學習，心跳卻在想到她時不自覺的加快。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早，我的心早已飛到公園，坐在去奶奶家的車上，耳朵里的音樂不自覺變得輕快又動聽起來，不自覺跟著哼哼。

東方的魚肚白在不到7點就全部被黑夜吞沒，冬日就猶如我的名字一樣，夜久。

我掏出手機給金汐發信息，另一隻手上的筷子不停地扒拉飯，想要儘快吃完走。

夜久：我在吃飯啦，一會兒7點半我們公園見哦。

剛吃好飯我就趕緊衝出去擦擦嘴，和爺爺奶奶說完再見之後丟下需要幫我解釋的父母離開了爺爺奶奶家。夜晚的寒氣比我想像的更加冷一些，我的手凍得通紅，但我卻似乎感覺不到，手裡拎著帶給金汐的東西沖向約定的地點。

這個公園屬於老城區，原本繁華的市中心可能是因為過年的關係，稀稀拉拉的幾乎都沒有人，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了那個女孩子單薄的身影。我脫下肥大的羽絨服，走到她的身邊蓋在她的頭上，「怎麼不去暖和點的地方等，還穿這麼少。」

女孩頂著我的羽絨服，抬頭：「我手機快沒電了，怕你找不著我。」

我輕笑她是不是傻，「走吧，我們去放煙花。」我牽起她冰涼的手，往公園的廣場走去。

我在空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引線，點燃。

金汐向我的方向蹭了蹭，腦袋上頂著我的外套。我伸手包裹住她凍得似乎都不靈活了的手指為她取暖，而那一剎那，引線燃盡。

夜空突然被亮光包裹住，煙花在高空被碾碎變成五顏六色不一樣花式綻放，萬千光點迸向這個世界，彷彿劃過了夜空的流星。我又拿起邊上的幾支仙女棒遞給她。

「你都沒告訴我你買了煙花呀...」金汐接過我手中的仙女棒，我給她點燃，咻咻的火花點燃夜晚，世界黯淡，但火花卻燃燒著跳躍起來。

「這樣才會有驚喜的感覺不是嗎。」我拿出另外剩下的幾支，點燃，「不喜歡嗎？」

我看見小小的火苗在仙女棒上跳動，逐漸靠近手時，溫暖的感覺逐漸靠近，她的側臉隱沒在黑暗之中，讓我想到了篝火晚會的那個晚上。我抬頭試圖去尋找一樣的星空，今天的天空似乎是多雲，一顆星星都沒有。

「喜歡啊。我只是覺得你真好。」她輕笑，我卻只能看見在光亮的那邊側臉的嘴唇上揚著，「我爸媽都沒有為我做過的事。」

我有些心疼她：「金汐...」

她聽見自己的名字，抬頭看向我，與我對視。

我突然忘卻原本我想說的句子，卻看見她眸中的我。

「我愛的不是你色盛山河之秋，睫如蝶池驚展，斂則滅了一眾搖曳星子的眸，我愛的是你眼中有我。」

火光突然熄滅，她精緻的五官淹沒在黑暗之中，只剩下輪廓。突然雪花慢慢飄落，一點點落在我還停在空中的手上，手裡抓著燃盡的仙女棒。我抬頭去看剛剛暗沉的夜空，原來是要賜予我們其他的美景啊。我好心情的笑了笑，拿過她手裡燃盡的仙女棒。

「看，下雪了。」我將仙女棒丟進剛剛的塑料袋裡，伸手抱住她。

以後的每個夜晚，你都會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