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就站起來，還跪在那裡幹什麼，地上很涼快嗎？」岑修之一隻手肘搭著膝蓋，挑起眉，問跪坐在原地發愣的顧晉。

聽到岑修之的話，顧晉怔了怔，兩隻手忙撐著地站起來，目光在房間里環繞一圈，地面上都是水盆里淌出來的水，後房的阿姨並沒有給他找新的床被。

「地上的水不用管，明天早上會有人清理，」岑修之翻身回到床鋪中央，往裡面挪了挪，掀開被子，對著空出來的床榻拍了拍，喚小狗一般對顧晉道，「過來。」

顧晉站著沒有動，只盯著岑修之，他的膝蓋和腳腕隱隱發疼，應證著剛剛岑修之所做的一番突如其來的行為。

他完全沒辦法判斷面前這個楚家的大少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明明初見時很溫和，剛剛的那一瞬間卻又意外的可怕，因此遲遲不敢過去。

「還不動，你想在那裡站一夜？」

岑修之這句話說完，顧晉才往前走了幾步。

他猶豫著來到岑修之床邊，伸手按了按床榻，在岑修之的視線中慢騰騰地爬上床，只不過他縮在床的最角落，掛在邊緣上搖搖欲墜，離岑修之起碼半尺遠，上了床就像殭屍一樣挺在那裡一動不動。

岑修之又是無奈又是覺得好笑，探著身子越過顧晉，伸手拉了床頭的燈。

靠過去的一瞬間，顧晉全身都顫了一下。

岑修之扶著枕頭躺下，倒是不嫌生，伸手隔著一層被子搭在顧晉身上，說話間淡淡的氣息拂過他的耳鬢。

「這就怕我了？」

顧晉的身體更加僵硬。

「顧晉，以後你在顧家和楚家，會遇到更多可怕的人，他們不會像我這樣將生氣的面貌暴露在你面前，他們有的人可能會對外笑語相迎，也可能與任何人都形同陌路，面上做出一套，背地又做出一套，趁你不注意，毫無發覺之際，一把將你推進死亡的深淵，我以後會是你的家人，我們是利益共同體，這個世界上會和你站在一起的人，除了你的生母外，就只有我。」

被子和床墊都很柔軟，鼻尖縈繞著淺淺的香氣，從走廊透射進暖黃的燈光，印襯著岑修之的臉頰，將冰雪般俊秀的面頰勾勒出一絲柔和的弧度。

聽著他的話，顧晉心裡第一次湧現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以前他還沒有被接入顧家，媽媽還沒有離世，他和媽媽一同生活時，那種時時刻刻充滿心間的安全感。

見顧晉似乎沒有之前那麼緊張，岑修之便伸手，輕輕握住他：「顧晉，以後我會幫助你，但我也要看到，你擁有成為顧家傳人的能力。」

顧晉第一次和除母親之外的人這麼親近，一時間不太適應，被岑修之觸碰的瞬間臉頰便開始發燙，忍不住動了動手指。

岑修之的手柔軟溫暖，漂亮纖細，顧晉被他的手牽著，有點不想放開，但他還有些怕現在的岑修之，只能忍住想貼過去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