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清凡伸手接過瓷瓶，拿在手裡低頭瞧了許久，最終沒說什麼，轉身放在廳堂的桌子上，再重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兩人相伴無言，彼此都是心事重重。許久，單清凡低聲問道:「'周琛到底是誰？」

黎梓沉思片刻，在心裡權衡輕重，認為此事可以說，便開口陳述，「周琛是吾給他起的化名，他原名方玉，母親是方敏。」

「方敏？」單清凡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的問，「是以前國師方敏？」

黎梓點點頭，「正是。」

「不是都死了嗎……」

「周琛是恩師唯一遺孀，當年由吾和林將軍親子護送他出城，交託給方家老僕夫妻二人照顧，從此隱姓埋名。直到前一段時間，吾收到線報，老僕二人被害，吾不放心便接他回來。」

「這要是被發現……可是死罪啊！」單清凡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大拇指緊張地摁著手背。

方敏的大名他知道，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個性情灑脫豪邁之人。最後因焚萬人城，被定下死罪。無屍骨墓碑，並且陛下還下令，凡是提起她的名字，或者做和她有關的事，無論皇親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是同罪處罰。

黎梓竟然冒險將她的孩子接到府邸……還好這些天沒人發現。

黎梓抬頭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所以他的身世吾沒與你提過，不知者無罪，這你莫要擔心。」

「我也會擔心你的安危啊！」單清凡擔心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他們的這個家。

黎梓垂下眼簾沒再言語。她知道危險，但她不能丟下周琛不管。沒有昔日的方敏，就沒有今日的她。就如周琛所言，她的學識，都是方敏一心教導。

外面的天色逐漸變亮，黎梓掀開被褥，穿下下地說:「吾去沐浴更衣，乏了，不用你伺候，你早些睡。」

這一身血跡斑斑的衣服，她早就想脫了。洗了一個熱水澡，渾身清爽。她披上一件薄紗，依舊不穿鞋，赤腳在木板上，腳步輕盈無聲。

她回到屋子裡發現單清凡依舊坐在那張椅子上，單手支著腦袋。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小睡。

守在身邊的福生給她行了禮，小聲為他家主子說道:「爺睡著了，他為了找您已經兩天沒合過眼。」

兩天？她記得從事發到現在只有一天時間，她莫不是昏迷了一天才醒？怪不得單清凡著急。

黎梓揮揮手，遣退所有人。她蹲在單清凡面前，他眉頭微蹙，神情凝重。最近一定過的很不開心吧，才會在睡夢中眉頭都是聳起。

黎梓抬首在他眉中落下輕輕一吻，吶吶自語道:「你有沒有害怕吾？」

沒人回答，單清凡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

黎梓自嘲一笑，用中指溫柔地撫摸著他的眉心。許是感覺到異樣，單清凡眼皮動了動，疲倦地睜開眼睛。

他揉揉眼睛，努力讓自己精神起來，「你回來了？」

「嗯，困了就去床上睡，在這睡一夜，明天你腰還想不想要了？」

「我還沒沐浴更衣，你先睡吧。」單清凡站起身，想找個角落隨便睡一會。他真的好睏，不想動彈。

明明床就在旁邊，但是黎梓張開胳膊，示意讓單清凡抱上床。

單清凡哪能不知曉她的意思，嘴角微揚，寵溺一笑。橫抱起她，將她輕輕放在床中央。準備撤退時，脖子卻被黎梓摟住沒鬆開。

他問，「怎麼了？」

「你與吾一起就寢，沒有半點解釋的餘地。」

「真霸道。」單清凡溫柔一笑，低頭親吻著她額頭，沒再推辭，脫下外衫摟著黎梓閉眼就睡。

有人一夜酣甜無夢，有人夢回往昔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