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一連串的質問，萊茵難得得露出了幾分真心為難的神色，皺了皺眉，語氣猶疑：「殿下，出於救命之恩，我還是要先提醒你，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未必是真的好事。」

「我救你就是為了知道答案，至於是不是好事，該由我自己決定，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不會把主動權讓給任何人，即便現在不在我手中，我也要親自搶回來。

見我異常堅決，萊茵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並不知道太多，有些東西還是我結合自己掌握的情報推測的，未必為真。」

一聽這話就有些窩火了，畢竟我可是冒著很大風險才救出他來，文森特現下肯定也已經知道我幹了什麼，肯定不會讓我好過，甚至要是暴露出去文森特跟我解除婚約都算輕的。我花了這麼大代價，結果他卻跟我說不確定？

估計是我的臉色已經難看到難以遮掩了，小威廉立刻站到我與萊茵之間，一臉戒備，萊茵本就蒼白的臉更是忍不住咳了咳：「還請殿下先聽我說完。現在每個『救贖者』都知道的，您，伊利亞·安茹，雖然貴為安茹公爵，但實際上應是我們的一員，『救贖者』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只是想接你回家。」

「別亂攀親戚，我跟你們可沒關係。」被一群莫名其妙還頂著反叛者帽子的傢伙強行當做成員可不是鬧著玩的。

萊茵勾了勾唇角，看著我的眼中帶上一絲壓抑不住的狂熱：「殿下應該也有所耳聞，雷迪莫家族並非以血緣相聯繫，我們『救贖者』都是因為有著共同理想而自願結為兄弟姐妹。」

「我知道，你們都是血統低甚至不穩定的吸血鬼，想凈化血統。可我是純血種，我可沒有這種需求。」

萊茵突然詭秘一笑。

「不，您不是，確切來說，您很可能連吸血鬼都不是。」

「哈？你在胡扯什麼？我怎麼可能不是吸血鬼？」

他話一出口，我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胡扯。可他看著我的眼神卻始終沒有半分躲閃，眼底的狂熱也愈演愈烈，一時竟讓我有種潛意識的恐懼感。

「我就算要騙您，也該找個合理的理由。」萊茵輕輕搖頭，「或者我剛才的話還有些漏洞，應該說，您曾經不是吸血鬼，是雷迪莫家族，使您變成了吸血鬼。」

「你簡直是胡言亂語！我從有記憶以來就是安茹家的少爺，從小到大喝血長大，怎麼可能不是，不是吸血鬼？而且我是貨真價實的純血種，我的父親是尊敬的安茹老公爵利維亞·弗里德里希·安茹，我跟他的血緣就是最好的證明！」

即便我的氣勢很足，這一長串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可從萊茵眼中我的倒影里，我還是清晰地看出了自己的色厲內荏。

儘管我的理智一遍遍告訴我萊茵一定是在胡說，可不知為何我卻有種他說的真的是真相的直覺。我努力想去回憶曾和利維亞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試圖用這些來穩定情緒，可我腦中卻不由自主地閃現我質問利維亞為何不同意我與文森特聯姻時躲閃的眼神。

利維亞，他的確有事瞞著我。

難道我真的……

「不可能的，如果你們真的能做到凈化血統，就不至於現在還要躲躲藏藏。」我努力地壓下心中的不適，力圖從他的話里找到破綻。

「您的成功是一個意外，或者說，是神的眷顧，我們至今都未能完全解釋您成功的原因。」

「神的眷顧？吸血鬼也會信神？」我不由得覺得諷刺。

萊茵沖我微笑，這一瞬我猛地有種他根本就是個喬裝成吸血鬼的神父的錯覺，因為他看我的那種信仰般的眼神，絕對不該是崇尚力量、殘忍冷情的吸血鬼該有的。

「您就是神跡，您的血液，能凈化我等渾濁血統吸血鬼的血液，就是神對我們虔誠信仰的恩賜。」他溫柔地望著我，或者更精確點說，是我的頸動脈，似乎那裡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從伊甸園裡流出的比遜河。

「你……」

「不然您以為為什麼文森特還是血獵時候將你親手獻給家族，卻又在血統覺醒之後將你劫走還強行留你在他身邊？」萊茵臉上劃過一抹陰毒的嘲諷，「雖然他的秘密因為我在家族的地位不夠還沒法知道，可不難猜出，他的血統絕對有問題，高高在上的冕下，其實跟我們這些卑賤的混血種，也沒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