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晗，日今口晗。」

「我叫聞敏，林老師好。」

林老師三個字是客套尊敬和寒暄，林晗素顏看不出年紀，她幹幹凈凈的臉龐讓我有她比我還小的想法。

諮詢室布置了許多陰生綠植和多肉，她讓我四處看看熟悉環境，大白兔奶糖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頭髮很漂亮。」

我轉了一圈回來，她示意我隨便坐，林晗也坐得非常隨意，她赤腳曲壓在沙發上，靠躺著在手機上翻看著什麼，沒想到是這樣一句開場白，我塞了一顆糖進口腔，吞咽一下才不好意思的笑笑。

「十五分鐘後我們才開始，這段時間你可以提問任何問題。」

「你是單身嗎？」

我沒有看到戒指，屬於我的猜測。林晗彷彿沒想到我第一個問題是這個，看我一眼回應到。

「嗯。」

「你喜歡女生嗎？」

林晗這次放下了手機簡略回答問題。

「我不討厭任何一種人。」

心理醫生本身就該保持都任何人格的好奇，這個答案倒是符合專業素養。雖然她答非所問。

「你覺得哪種人最可怕？」

林晗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還要看我的眼睛，我覺得這些問題並不奇怪啊，她卻像第一次遇到一樣。

「愚蠢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在她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攻擊性。但她語氣溫柔平和，會不會是我太敏感了。

諮詢時間飛快而過，我把我跟白荼的種種都跟她說了一遍，我表現出來的仇恨，恐懼，絕望，悲傷，自暴自棄，疑惑，憤怒和冷漠，她都照單全收。

她用很溫柔的話一個一個幫我解開那些疙瘩，也平靜的安撫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調侃的我。

「你累了。」

在我回想到前幾天白荼自己搭爬梯修燈的場景，我忘了說話。耳邊林晗突然柔聲開口。我緩緩閉上眼睛。

「可以在這裡睡一會兒。」

「嗯。」

夢裡白荼站在高高的爬梯上，把碎裂的燈罩取下來，她用嘴叼著螺絲刀，認真一扯。

我打下手遞上燈泡扶著爬梯。

三兩下她就修好了。

「東西壞了是可以修的。」我突然莫名感嘆一句。

白荼高高在上，突然彎下腰對我說。

「我壞了也是可以修的。」

我瞪大眼睛。

她眼眶發紅。

「對不起。」

我該接受嗎？那天之後我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身上的淤青很多天才消退，下.體炎腫，不正常閉經，失眠多夢，精神高度緊繃，脫髮憔悴，吃東西有喉嚨被割傷的錯覺，手臂上的傷剛剛起疤，還熱癢著難受。

這是她五年來第一次道歉。

我要接受嗎？

呵。

「我不能沒關係。」

我心裡的仇恨在，我心裡的痛苦在，我失去了自由朋友和家人，我甚至開始喪失人格，這一切的破壞都是你，你怎麼能說一句對不起就想來換一句沒關係？

寶貝兒，我很公平的，一切都不會這麼輕而易舉。

有點分不清那句對不起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正發生過，我在林晗的諮詢室睡了很久。我從諮詢室走出來時，林晗白荼坐在沙發上，她們都齊齊看向我，我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