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瘋狂的初夜被顧陳茶得意洋洋地吹了兩個月，可等他慢慢知道真相後，那些毫無自知之明的吹噓反而把他襯成了一個可悲的小丑。

他只是丟了藏品的主人聊以慰藉的贗品，不用像對待原作那樣好好珍惜。對方為了泄火把他當見錢眼開的mb亂操一通，他還以為人家在和他玩黃浦生死戀。

啞爺把他圈在兩臂間，踩著水撐住岸堤的時候，兩人已經全都濕透了。

顧陳茶以為自己忍住痛就算征服了野獸，因此儘管下身傷口浸在水裡冰涼刺痛，卻還是抱住對方的腰好不沉下去。

二人對視時，他不由就露出玩味的笑容，還在掂量自己在這個遊戲里佔了幾分上風。然後滿心歡喜地騰出一隻手把那別人眼裡修羅般凶神惡煞的男人濕漉漉的劉海翻上去，露出的五官在月光下清晰又曖昧，竟是出水芙蓉般的清秀俊美。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他伸出手指輕輕摸索著他的唇線，他堅挺的鼻樑，男人就像被他馴服的狼，神情冷峻地凝視著他，卻不抗拒。

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無數次用這樣的眼神打量這個愛不釋手又恨之入骨之人，直到彼此的雙眼裡最終只剩下一片死灰才停止。

顧陳茶在那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淪陷著。

在這個男人身上彷彿只有讓自己不斷陶醉的因素，而沒有一點讓他想要放手的影子。他就像撿到寶似的默默忍受初次性事的全部痛苦，用自己所有的福氣去珍惜遇到的這個人。

當他衝動地吻上他的時候，他觸碰他雙唇的刺激又一次點燃了這個人，男人抽回撐在岸上的一隻手扶住了顧陳茶的腰，在冰冷的江水裡要了他一次又一次。顧陳茶開始還嚐試抱緊他的頭在他身後死死咬牙忍住，到最後只知道本能地伸手推拒，想要從那痛而不息的桎梏中掙脫出來。他不是抽噎，不是呻吟，而是實實在在地哭著求他停下來。

可對此，那個男人卻只是視而不見。

未經人事的顧陳茶在這近乎殘暴的第一晚沒有半點快感可言，但他自以為心中得到了不可言喻的慰藉。他不知道，即使抱著骯髒功利的想法主動踏入陰暗面，沒經歷過世面就是沒經歷過世面，單純好騙就是單純好騙。

他以為男人是想要征服野馬，他還以自己成為被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看中的野馬為自豪，從沒想過這也可能就是字面的意思。

因此當男人終於消停下來，抱著他喘息時，他迷迷糊糊的那句「待我好些。。」換來的不是溫柔繾綣，而是顫抖後又一輪變本加厲的粗暴對待。

啞爺，截然不同於顧陳茶心裡那點羅曼蒂克的幻想，而是恨身下這個人。

恨他打破了自己三年的禁忌，恨他玷污了自己的堅守和等待，恨他挑起自己的火。

他在車上第一次要他的時候，完全不是出於情慾，而是出於懲罰，本來只是為了慰藉一時衝動想很快結束的自己，在看見他腿間流下被自己帶出的鮮血時，瞬間就紅了眼。

他腦海中冒出一個殘忍的想法，他真的想把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人弄死在身下，用這激烈的醜聞救贖他今夜的破戒，了結他心中壓不住的就那樣產生的一絲憐愛。

他已經愛過一個人，他不能再愛上其他人。愛情若這樣始亂終棄，還有什麼金貴之處呢。

可事實上，人們並不一定能一次就遇到對的人，尤其在被真正的愛火燃燒過之前，稍稍的心儀就叫人把不痛不癢的一些小挫折甘之如飴，依葫蘆畫瓢地定義了自己當時的感情。再加上他這樣愛負責任的偏執腦袋，才會死死就把不對的人守在了心裡。

你為什麼要出現？他不知道身下這個狂風孤葉般抖動的軀體是什麼感受，但他的理智已經漸漸被三年沒有感受過的巨大快感所代替，拒絕和渴求的矛盾那麼強烈，像是冰與火的對峙，他完全昏了頭。

快感有一種欲擒故縱的絕妙意境，他感到對方渴望般求他留下，巨大的滿足讓快感席捲而來，他早就忘了自己另一個初衷，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情慾的漩渦。

他不知道是自己覺得空間太小，還是顧陳茶用殘存的意識想逃，有人打開了車門，二人緊緊結合著直翻滾進冰冷刺骨的江水中，他才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從水裡撈出半昏迷的顧陳茶，把他撐在兩臂之間。

他在猶豫，要不要鬆手讓這個「例外」帶著他不再忠貞的秘密沉入水底時，顧陳茶就漸漸清醒過來，他一睜開眼就像裝了追蹤程式的飛彈，迅速找到了那人的眼睛，然後就露出了笑容。

男人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笑，但當他摸著他的臉吻上來時，他清清楚楚地讀懂了那眼神的意思。

整個頭皮都炸了開來。

那個眼神太熟悉，那可不就是三年前的自己。只不過――

憑你，也配？

他冷笑著重新進入他的身體。顧陳茶破碎的一句「停下。。。求你。。。」傳入他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的腦海里。

他閉上眼睛，忽然就想到一句話。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在他又一次爆發後，顧陳茶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地向後仰起了脖子，繃緊了全身的肌肉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緊接著就像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般一下子癱倒在江怒肩上，徹底昏死過去。

那一刻，男人才終於想起來什麼似的，溫柔地啄吻起懷中已經昏死過去的人——這最後的、相當重要的環節，卻沒剩在顧陳茶的記憶里，就像後來很多次一樣，他私心裡、悄悄的溫柔呵護，都因為那錯誤的責任心和忠誠沒有投進那人眼中，才造成最後那一幕訣別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