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子衿還在看著我，半晌垂眸輕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含了一小節手指在嘴裡。

那副天真的樣子，簡直就是無知的孩童在吃著自己的手指玩。

我嘆口氣，無奈地走過去，把他的手指從嘴裡抽出來，拿衛生紙擦了擦，對他說：

「衿衿，以後不要吃手指，不衛生。」

他獃獃地看著我，默不作聲。

突然他掙脫我的手，向我手臂上裹成了卷的裙子伸過去，把露在外面的、已經垂到地上的白色緞帶抽了出來。

「叮鈴」一聲，原本串在緞帶上的金色鈴鐺從上面脫落下來，掉到了地上。

子衿撿起鈴鐺，又重新把它穿到緞帶上。

然後慢條斯理地把緞帶系在自己的脖子上，靈巧的手指翻飛，不一會兒就系成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子衿倏地笑了，手指不住搖著那金色鈴鐺，發出一陣清脆的「叮鈴」聲。

他笑嘻嘻地牽過我的手，向卧室走去，指著電視上的波斯貓，再扯扯自己脖子上的鈴鐺，期待地看著我，嘴裡的「喵喵聲」輕快又欣喜。

看著子衿亮如星辰的眸子，我心裡的第一反應不是誇讚他，而是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件裙子沒讓子衿傷心，而他找出這件衣服也只是因為好美了，想學那隻波斯貓帶個鈴鐺。

突然電視換了一個場景，那隻戴著鈴鐺的波斯貓不見了，換成了一隻穿著一身蕾絲小裙子的泰迪狗。

子衿愣愣地看著那隻泰迪，忽然扁了嘴。

他貼到電視機前撫摸泰迪身上的衣服，未等我反應過來，他的眼睛落下了淚，如同乍然墜入人間的星光。

38

我嚇了一跳，摟過子衿拍著他的背，慌張地哄他。

子衿攥著我的衣服，也不說話，只是嗚咽，落下的淚把我前襟沾濕了一大片。

他脖上的鈴鐺，除了剛才我摟他的時候搖出了清脆的鈴聲之外，再無動靜，再無聲響。

一時之間，卧室里只能聽見電視上小泰迪歡快的汪汪聲，和子衿一下又一下的哽咽。

我哄著他：「衿衿不哭不哭，我帶你去買新衣服好不好？」

我捧著他的臉，為他擦去臉上的淚珠：「衿衿再哭的話，就會把臉哭花，這樣你穿上新衣服也不可愛了。」

子衿抬起頭看我，淚眼朦朧的，沾濕了睫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落到唇邊，被他抿進唇內。

他又低又啞地「嗯」了一聲，帶著委屈的哭腔，頓了一下，抱住了我的脖子，腿也勾上了我的腰。

我托著他，向門外的車走去，準備帶著他去買衣服。

39

一路上，子衿過分的安靜。

沒有上午乘車時興緻勃勃的看著窗外，也沒有蹭到我身上同我起膩。

他只是低著頭看著黑漆漆的車底，偶爾打個小小的哭嗝。

我趁著紅綠燈的間隙偷偷看他，他還是一動不動，漸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臉，讓我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

沒由來的，我有點心慌。

我抓住了他搭在腿上的手，對他說：「衿衿，我會給你買的，什麼都會給你，你不要委屈，也不要哭，買完衣服你肯定比那隻小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