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說: 毒夫 作者:余生皆假期 字數:3249 更新時間:2019-09-22 09:51:36
夕陽,又見夕陽。
去二十三號家時,他們才剛剛吃過早飯。
待一身狼狽的趕回酒店,已是傍晚時分。
他們來不及洗漱,匆匆收拾了東西,把皮卡往車裡一塞,便踏上了新的征程。
皮卡蹲在後座,一臉驚恐地摟著暈車的眼鏡王蛇,「我告訴你們,販賣兒童是犯法的,是要受到天譴的。」
沒人理他。
連眼鏡王蛇都耷拉著腦袋。
皮卡又擦拭起並不存在的眼淚,「喔,師父父,你再也看不到,你的乖乖小徒弟了,再也喝不到,你乖乖小徒弟為你泡的咖啡了;再也吃不到,你乖乖小徒弟為你買的麵包了;喔,師父父,世間為何冷酷?如此無情?沒有了你的呵護,我將何去何從……」
終於,黑曼巴忍受不住,喝道,「閉嘴!」
皮卡沒人理他都能唱齣戲,有人理他,哪裡還收的住?
翹起蘭花指,嘴裡咿咿呀呀地唱道,「可憐我苦命淪,為乃們當牛做馬~」
敖攀沒有回頭,只是沖他揚起了右手。
手腕處的朋克手鐲,此時已經恢復往日的精氣神,正找不到目標出出剛才的惡氣呢,於是乎,小尾巴一甩,沖著皮卡如利箭般飛了過去。
然後,世界,終於清凈了。
皮卡一動不動地定在後座上,唯獨兩行熱淚,止不住落下。
幸好,四十多公里的路,黑曼巴只開了二十分鐘。
他們的車,最終停在莊園大門前。
他們並沒有把車開進去。
黑曼巴從車後座上拖出渾身僵硬的皮卡,很隨便的將他扛在肩頭。
就這麼兒功夫,莊園那扇黑色的大鐵門,已經被傭人從裡面拉開。
皮卡覺得,只要他一恢復知覺,就立刻狠狠咬黑曼巴一口。
為什麼明明是敖攀的蛇欺負了他,他反而決定咬黑曼巴?
他高興!
師父教導過,做為一名光榮的熊孩子,他擁有隨便任性的權利!
莊園主人驚呆了。
但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
因為黑曼巴和敖攀顯然並沒有受傷。
而他們扛進來的那個孩子,顯然也沒有。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動不動,但,沒有外傷,這點是肯定的。
那麼,他們身上的血,應該都是別人的。
就算身上滿是血污,黑曼巴依舊那樣的彬彬有禮,「不知能否借用一下您的浴室?如果可以的話,今晚,請收留我們一個晚上。」
「當然,當然。」
莊園主人忙不迭的喚來管家,連珠炮似的吩咐下去後,有些遺憾的轉過頭來,「曼巴伯爵,敖攀先生,只能委屈你們穿百貨商店裡賣的那些流水線產品了。」
黑曼巴大度地點了點頭,「無妨。出門在外,這些困難,我們總能克服的。」
莊園主人又指了指一動不動保持著蹲著拉屎姿勢的皮卡,「那,他?」
敖攀微微一笑,手隨意一揮,指間便多出一粒白色的小藥丸,掰開皮卡的嘴,餵了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
皮卡只覺舌尖一涼,口腔內立刻分泌出大量唾液。
眼看著唾液就要奔涌而出,他忍不住用手去擦嘴角。
隨即發現,他竟然能動了。
他是個執著的孩子。
所以,剛一能動,他就沖著黑曼巴撲去,必須咬一口以解心頭之恨。
然後,他的臉,就被眼鏡王蛇那顆三角腦袋,歡喜地蹭了蹭。
似乎它在替他高興,他終於重獲自由。
皮卡感動了,摟著眼鏡王蛇嚎啕大哭,「嗚嗚嗚,還是你對我好,嗚嗚嗚,他們都欺負我,嗚嗚嗚,咱們以後就是兄弟了,你是哥哥,我是弟弟。有好吃的,你要想著我,我受欺負了,你要幫我出頭……」
黑曼巴強忍住揍皮卡一頓的衝動,跟在管家身後走上二樓。
只有敖攀知道,再不讓這個潔癖鬼洗澡換衣服的話,估計他待回能一怒之下把皮卡當成真正的鴿子給烤了。
而敖攀,他不但想洗澡,還想睡一會兒。
畢竟,他的體力可沒有黑曼巴那麼變態,昨晚幾乎通宵的折騰,身上有些部位還在隱隱作痛。
待敖攀再次從樓上款款而下之時。
連莊園主這半大老頭子都不得不感嘆,難怪曼巴伯爵無論到哪兒都帶著他,這些年來也始終獨寵他一人,甚至還把自己的保命絕活都教給了他。
他身邊若要也有這樣一位美人,恐怕也會這般小心翼翼地護著。
黑曼巴也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敖攀的身上。
這麼多年,依然看不夠這個男人。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依然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站起身來,走向敖攀,將他攬入懷中,深深一吻之後,才拉著他的手,重返餐桌邊。
一個平民,讓一位貴族,站起身來相迎,這回,連莊園裡的傭人,都對敖攀的受寵程度有了重新的認識。
那就是,這兩大一小里,最不能得罪的,不是曼巴伯爵,而是他的情人,敖攀。
待人都坐定,莊園的主人這才開口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麼?」
「我們遭受到了刺殺。」
「事實上,從我們那晚離開你這裡開始,我們就一直麻煩不斷。」
這是事實。
但聽在莊園主人耳中,卻不啻於炸雷。
他連忙追問,「什麼意思?」
黑曼巴喝了一口茶,用就事論事的口吻說道,「那晚,我們離開你這裡後,有人在半道上埋伏了狙擊手,幸好,我們命大。只是,新買的車就這麼好端端的被打壞了。」
「你們懷疑我?」
敖攀微微一笑,只覺阿佛洛狄忒都被比了下去,「如果懷疑你,何必現在才來?現在,又何必來?」
繞口令似的回答,卻讓莊園主人安心不少。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需要我為你們做些什麼?」
黑曼巴指著在一旁吃的不亦樂乎的皮卡,「我們需要把這個孩子放在你這裡。我擔心有人刺殺我們屢屢不中,便會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他還是個孩子,不應該被我們所牽連。」
莊園主人爽快點頭,「沒問題。」隨後,他又關切的問道,「那你們呢?」
見黑曼巴沒有立刻回答,他建議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那就把我這裡當成暫住之所吧。也許你們不想給我帶來麻煩,事實上,我這裡雖然稱不上固若金湯,但宵小之輩想來搗亂,卻也並不容易。」
黑曼巴略一沉吟,「實話實說,這附近,唯有你這裡,我放心。」
莊園主人聽後長舒一口氣,「那好,稍後我讓人把你們的車開進來,」
敖攀擺手,「不,讓人找個荒郊野外,燒了它。」
雖然不明白敖攀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看黑曼巴並無反對的意思,莊園主人便也點頭答應下來。
同一片星空之下。
另一個諾大的莊園之內。
三名雇傭兵灰頭土臉的站在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對面。
那老人,滿頭銀髮,不怒自威。
只聽他語調平淡的重複道,「這麼說,你們就在房間里傻傻等了大半個小時?」
被問的三人羞愧的低下頭去。
老人輕輕抬起手指,很隨意的揮了揮,「出去吧。」
三人都為如此輕易的過關慶幸不已,他們互看了一眼,點頭離開。
在他們離開的幾秒鐘後,屋外,傳來了三聲槍響。
直到三聲槍響過去,老人這才不怎麼滿意地嘆息道,「羅賓,我很不高興。很不。」
角落的陰影處,走出一位十分幹練的中年人,他並沒有接話,而是走到老人身邊,默默為他剪起了雪茄。
他把剪好的雪茄雙手遞到老人面前,看老人接了過去,又無聲地點燃一根長長的火柴。
老人把雪茄頭伸到火光中,連著深深吸了兩口,這才舒服的靠回椅背,並長長地吐出一串濃濃的煙霧。
「你說說看,你有什麼好主意?」
中年男人將火柴揮滅,輕輕丟入煙灰缸中,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打蛇,總是要打在七寸之上的。」
老人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可咱們的人,也在暗網發了帖,我看,底下雖熱鬧,但暗網的高層,卻沒一個出來說句公道話,要求黑曼巴把他那個小情人給交出來的。如此一來,這黑曼巴自然有持無恐。」
中年人微微一笑,淡淡道,「他不交,我們就想辦法搶。」
老人皺眉,嚴厲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你以為我不想?你沒見我派去多少人了?哪次不是要求他們能殺就殺,殺不了就趁機把那美人弄回來?結果呢?丟人!」
中年男人的臉上絲毫不顯被無端訓斥的怒意,反而低下頭去,對著老人耳邊低語,「我們不如……」
漸漸的,老人臉上的怒意一點點消散開去,轉而換上了一副開心的笑容,「好,好,就按照你說的做,這次若能成功,往後的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中年人抬起身子,並不因得到老人的表揚而沾沾自喜,沉穩的請示道,「那我先出去布置前期的準備。」
老人夾著雪茄的手,沖著他隨意的揮了一揮。
隨著一步步遠離書房,中年男人臉上的恭順也被眼底的寒意,取而代之。
他沿著長長的走廊左轉右轉,最終在與主宅隔著至少百米距離的二層小樓前站住。
掏鑰匙時,他習慣性的向四周觀察了一下。
當他確定沒人注意到他這裡時,這才放心的跨門而入。
他的舉止顯得那樣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就好像他這位秘書,不是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偷偷進入老爺的金庫一般。
也正因此,這裡的很多傭人,都覺得他有些神經質。私下裡並不怎麼喜歡和他往來。
也正因此,這些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此時,秘書的屋內,赫然坐著三位,應該在剛才已經被處死的辦事不得力的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