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小心翼翼的話語刺的離偃心疼。

他也不去管徐老了，連忙握住渡江的手。

「渡江，我不治別人得罪，我誰的罪也不治，你別擔心。」

「謝……謝教主……大恩……」

離偃被他這恭敬地話刺激的恨不得扎自己一百刀。

「渡江，你別這樣，你這樣我看了難受，是我錯了。」

「教主……怎麼會錯……呢……」

「我沒認出你啊，我以為你殺了那個小孩，我以為是你……」

離偃的話沒說完，他卻知道渡江是懂了的，因為除了被打鞭子那次以外，再也沒在他面前哭過的渡江，此時竟是淚流滿面，他連忙伸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教主……別擦了……我不是難受……而是歡喜……」

「原來……我的心上人沒忘記我啊……他也是牽掛著我的啊……只是……只是他猜錯了而已……」

「教主……我很歡喜……真的……」

渡江的眼神看向遠方，那眼神太遠了，遠到離偃都抓不到了，離偃心慌的抱住渡江。

「渡江，你別說了，別說了。」

「教主呀……暗衛首領聽我說……我喜歡你的時候……他說我……喜歡你呀……這輩子都不得好過……」

「起初……我是不信的……我覺得……我的心上人……這麼溫柔……若是他也喜歡我……我怎麼會難受……我呀……一定……一定會變成這世上最……最福祉的人……」

「可是誰知道啊……等了這麼些年……竟也沒等到你……」

離偃只覺得自己聽得心痛如絞，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聽不見渡江的聲音了。

他忙看向渡江的臉，發現渡江已經嘔出一口血來了，「徐老？徐老！快來給渡江看看啊！快啊！」

他急著找徐老，卻發現這間屋子，就只剩下他與渡江兩人了。

渡江拽住了他的袍腳，努力的張口說這話。

「教主……你不要為難徐老了……我啊……要死了……我知道的……」

「渡江！你不許胡說！總會……總會有辦法的！」離偃急著想要帶他去找大夫。

「教主……沒辦法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的……」

離偃看著他，心頭好似破了一個大洞。

「教主……我好開心啊……」

「你也是喜歡我的……多好啊……」

「只是啊……明白的太晚了……」

「渡江啊……沒時間陪著教主了……」

「渡江。」離偃看著這樣的渡江，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言語的力氣。

「教主……我知你喜熱鬧……渡江……願祝教主……妻合子樂……子孫滿堂……」

「只求……只求教主……」

「切莫……忘了渡江……」

「不會的渡江，我不會忘記你的。」離偃只能這樣抱著嘔血的渡江，看著渡江在自己懷裡一點點虛弱下去，卻再也無能為力了。

渡江笑了，這是他第一次在離偃面前笑，漂亮的離偃眼中有淚在轉。

他伸手撫上離偃的眉心。

「教主……以後……莫要皺眉……」

「我啊……會心疼的……」

「不皺了，再也不皺了。」

渡江用手捧著離偃的臉，在離偃的額頭烙下一個很輕很輕，帶著鮮血氣味的吻。

「教主……」

「渡江這一輩子……不後悔愛上您……」

「下輩子……卻希望再也……不要遇見您……」

「愛您啊……太累……也太苦了……」

「渡江……再也不會煩您了……」

他合上眼睛，整個人癱倒在離偃的懷裡，唇邊帶著血漬，手還捧著離偃的臉，在那一刻，離偃聽到了天地崩裂的聲音。

離偃抱緊渡江仍然溫熱的身體，貼著渡江的臉喃喃。

他委屈。

「渡江，我難受了，你不是說你心疼我麼？你怎麼不安慰我啊，你個騙子。」

他懺悔。

「渡江，別走啊，我誤會了你這麼多年，還沒好好愛過你呢。」

他埋怨。

「渡江，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偷了我的心這麼多年不還給我，現在還直接一走了之了，不是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麼。」

他流淚，眼淚一滴一滴滴在渡江的臉上。

「渡江……我愛你啊……」

「渡江……求你了……」

「……別不見我……」

「我……不煩啊……真的……真的一點也不煩了。」

可惜啊，無論他再怎麼說，那個叫渡江的人啊，也再也回不來了，他被拋在了那個就做時間的渡口，被河流漂遠了。

蘇凌的魂魄自渡江死後就被系統的力量護著一直升到了空中。

看著離偃抱著渡江的屍體痛哭的樣子，他之前其實覺得離偃並沒有怎麼可憐的，畢竟一直付出的人都是渡江，在背後不知道為他做了多少的事。

他在渡江身體里洗澡的時候，那真是道道傷疤加身，幾乎都沒一塊好的地方，蘇凌都沒眼看。

太慘了。

渡江的愛情太慘烈了。

偏生還就那麼一丁點值得回憶的東西。

當真是應了那句你不過驚艷了我的半載浮生，便自此以後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連半載浮生都未曾驚艷，至多不過兩面。

嘖，真渣攻。

蘇凌對著離偃咋舌，卻又被離偃的那種情感有所觸動。

其實離偃也挺慘的，為了小孩而不喜渡江了近二十年，害得渡江瀕死才知道這人便是他喜歡的多年的小孩，而渡江甚至臨死前還說了山水不負相逢，再不相見這類的話。

怕是此後，再無人可入他心了。

一時間看著，蘇凌竟是不知怎的評價兩個人的感情了。

神隱許久的系統再次用金燦燦的大字在蘇凌腦子裡刷屏。

宿主，別多想了，若是不是你，故事在渡江身死之時就已經結束了，哪來現在的凄凄慘慘。

「也是。」蘇凌收回目光，從空中看著這佔據了好幾個山頭的神教，就這麼丁點大的地方，埋葬了渡江的一生，嘖。

「渡江的靈魂去投胎了麼？」蘇凌問系統。

三刻前。

「那就好。系統咱們這個世界算是完成了麼？」

完成的非常好，獎勵了一千的氣運值。

「一千？這麼多？」

宿主脫離世界的速度打破了本公司的記錄。

「因為我會演戲呀，噗嗤。」

是否立刻進入下個世界？

「嗯。去。」

蘇凌在空中閉上了眼睛，他脫離感情的速度非常快，半點都沒入戲，便是因為他心有顧慮，他的趙喻還沒回來，他怎麼可能完全沉醉其中。

趙喻。

趙喻。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

來找你。

請你，千萬千萬，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