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能夠回到最開始的樣子就好，路垚可不想做什麼罪孽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做。

「別哭了，喂。」

女孩子什麼的最麻煩了，他有些不耐地撓了撓頭。

這傢伙可是吃人無數的大惡魔啊，怎麼現在還好意思哭得這麼歡快？

薩曼莎的哭聲一點也沒有要停止的跡象，並且又開始無意識地影響他的思維，路垚捏了捏鼻樑，自己眼前的中年男人和小女孩才再一次消失。

這次的幻覺來得溫和，並沒有攻擊性。

說明薩曼莎是真的心軟了，眼下正是說服她的好時機。

路垚從口袋裡摸出剩餘的碎石子（虧得他還帶著），從指尖輕輕一拋，落到薩曼莎的面前。

「我想，這是你一直在找的東西。」

許是石子骨碌碌的響聲引起了她的注意，薩曼莎慢慢抬起頭來。

【是艾麗的血——】

她訝異地咦了一聲，薩曼莎眼底倏地盪出一絲波光，那是希望的光。

經過反覆的復生法術，艾麗身上流淌的幾乎全都是她的血液，想要以原貌復生一個惡魔的代價越來越大，就像當初薩曼莎甫一出生，就獻祭掉了整個村子人的性命一樣。

但是只要有本人的血，她就還可以像復活一個普通人那樣復活艾麗。

薩曼莎不是沒有想過要尋找血跡，只是早就在她第一次失手殺死艾麗的時候血就盡數流光，剩下的只要經過她的手，便沾染上了惡魔的詛咒，成為了永不能真正復生的黑暗之物，她遍尋了整座沙漠也沒有找到一滴血。

哪怕一滴就好，也不需要犧牲這麼多普通的人。

雖然早已幹涸，可眼前的少年又是從哪裡尋找到這些珍貴的血液呢？

「艾麗在湖邊給死去的村民們立了一座碑，我想你大概從來沒有去看過。」

路垚淡淡道。

也不能怪薩曼莎，艾麗為了不讓那塊石碑受到風沙的侵蝕，將字都寫在了石頭埋在沙子里的部分。

從外表上看，那的確就只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石頭罷了。

如果不是烏鴉瘋狂地啄食撞擊，讓路垚有機會看到被剝蝕後的地下層塊，他也不會想這麼多，系統冥冥之中還是給了提示，只是當時路垚還沒有將線索串聯起來。

殘存石子上的血跡拼成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Please forgive me，請原諒我。

這是艾麗的心裡話，也是薩曼莎此時的心裡話。

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復活一個惡魔，需要獻祭一千個人類，而復活一個人類，只需要一個人類就夠了。

也就是說，她從頭到尾所做的，幾乎全都是無用功。

薩曼莎忽然覺得自己可笑，因為一腔執念，最後卻收到如此荒唐的結局。

她的笑聲隱隱，逐漸放大，聽著還有幾分悲涼。

【果然背負著『反正殺了一個村子的人也是殺，殺再多的人也是殺』這樣的想法還真是愚蠢呢。】

缺月的下眼瞼微微動了動，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大概是因為休息少了的緣故，回去要好好待機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