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傑回來得很晚，進通道時他仔細把從外面回來帶雪水弄幹凈，他在思考一個令他兩難的問題。

這幾天諾亞的後背越來越疼，後面甚至發起了高燒。這樣的情況顯然是非常不好的，阿爾傑從來沒見過誰的肩胛骨上會長那樣兩個鼓包，必須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但他們只是一幫無家可歸的流浪孩子，沒有大人的照顧，並沒有很多錢可以去得起醫院，平時有誰生病了都是到那種小巷子里整日閉著門，只有窮人會去的藥店買的藥。

帶諾亞到醫院去檢查過後，他們就沒有錢買食物了，並且……不知道諾亞生了什麼病，以後要用多少錢……

這個還沒成年的小男子漢第一次知道了生活的艱難，他左右為難著，掙扎猶豫了很久。肩頭彷彿擔了看不見的重擔，壓的他寸步難行。

病是一定要看的，再多打一份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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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燒了很久，連之前講好的送貨的兼職都泡湯了，心裡懊惱，但是燒總是不退，額頭時時蘊著滾燙的溫度，諾亞有時都懷疑自己怎麼沒被燒傻，怎麼還能這麼胡思亂想。

這幾日阿爾傑回來都很晚，一個人沉默著分發食物，有時會獃獃的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咔擦。」已經很晚了，門卻被打開了，阿爾傑在門口磨磨蹭蹭把沾在鞋上的雪水弄幹凈才進來，孩子們都睡著了，他沉默的坐在諾亞旁邊。

「明天，去檢查一下吧。」阿爾傑開口。

「不用。」諾亞頓了頓，又接著做自己的事情了，哪裡來的錢上醫院去，再說，雖然肩胛骨疼，但也只是低燒 ，這麼燒著燒著他都習慣了，都燒幾天了，也沒對身體造成什麼傷害，就這麼著吧。

「去吧，我們還有錢的。」

「……」諾亞剛要開口拒絕，卻看見阿爾傑垂下來的頭髮遮掩下，眼睛裡溢滿的擔憂。

「大家都很擔心你……珂珂昨天還問我你的病怎麼還不好……」

「……」諾亞張了張口，又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咽下去，說到：「……好。」

他知道阿爾傑這幾天又多打了一份工，可是他能說什麼呢，貧窮讓他們的選擇那麼少，他連開口拒絕都沒辦法做到，如果他有大把的錢，又何必把另一個人也拖累。

這一刻，他一時生出了去銀行搶劫的念頭 ，一時又想起那天把他攔在巷子里的那群混混，後悔錢拿少了 ，思索要不要再去那條巷子「偶遇」一下他們。

但也只是想想，剛從救生艙出來那會兒，他什麼都不懂，憑藉一身怪力放倒了隔壁地盤經常會來打劫他們的法魯克，憑著腦海中模糊的「斬草除根」意識，他一刀下去，差點把法魯克的大動脈切斷，幸虧阿爾傑阻止了他。

是阿爾傑教會他，為了食物而傷害別人，是逼不得已的生存；為了享樂而傷害別人，是殺戮，是犯罪。

所以他只是想想，不會去做的，諾亞知道自己不正常，他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血液在血管里積累的沖刷，鼓動他去嗜血殺戮，他儘力剋制自己，他要做人，不做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