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韻韻看見了孟月亮這邊的狀況，目眥欲裂，雙手速度不斷加快，錚錚錚，竟然連續斷了三根弦，這樣一來這首曲子勢必無法再繼續。

李韻韻心下大驚，竟然像是著了魔一樣，突然仰天長嘯，嘶吼音出，滿面皆是血淚，雙手化刃，竟是生生剖開了胸膛。

「欺人太甚！」

箜篌彈盡悲歡離合，十指生花笑靨已殘。

天地間充滿肅殺之意，琉璃心出，天下皆覆。

祭天大典那日開遍了血花，將天空都染成了赤紅色，所有的傀儡都被埋葬，似乎有軟軟的花瓣飄落在誰的指尖。

白髮覆面，眸子里倒映著的赫然是那著了杏色襦裙的少女，了無生氣，木製的箜篌斷裂，血色入了三分，美艷至極，而她胸前被撕開的血洞似乎是一場惡作劇。

「韻韻。」孟月亮開口輕喚，但對面的李韻韻已經無法再開口應一聲師父。

「你還是沒改變什麼。」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雨絲飄散間還染著花的芳香。有一女子就這樣撐傘走來，白衣素雅，如同一朵絹花，不染塵埃。

她出聲，卻是平靜。

如果李韻韻在此，肯定能夠認出這個女子，她曾經坐在困春茶館裡說書，語句冷淡而誘人。

「什麼都沒有改變？」孟月亮笑了，只是這笑聲不再清澈反倒嘶啞，最後近乎哀號。

「生命本就是一場聚散，早在你們相遇的那刻就已經註定。只要她彈響了那首曲子，她最終的歸宿就是死亡，這是你早就預測到的，不是嗎？」

「那又怎樣！改命這種事，我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孟月亮一揮手扯下脖子上早已黯淡無光的吊墜，小心翼翼的安放在李韻韻胸口，血珠灑落，古玉煥發出柔軟的白光，傷口似乎在一點點癒合。

「你就這樣浪費你的血液？你的血液可是個好寶貝。」

孟月亮沒有說話，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女子似乎有些無奈，十指開合間，不知灑落了些什麼在韻傾寒身上。

「我救了她，可不幫你了！」似乎有些戲謔，「沒了琉璃心，你想維持原貌可是很難的。」孟月亮所戴的古玉其實也是一份琉璃心碎片，她能維持如今的狀況，也是靠了這個，如今失去，後果不堪設想。

「她大約多久會醒？」

「三天。」女子輕笑：「如果運氣好的話。」

「足夠了。」孟月亮起身，步伐雖然有些不穩，卻也終究沒再倒下。

「喂，你又要走啊！」女子有些不滿「每次見你都這麼倉促，這次你又要去哪？」

「豫州。」

「妖界？你現在是凡人，你去那鬼地方幹什麼？」

「確認一件事。」

「這樣啊，吶，琉璃心貌似有一部分在豫州，如果你能在壽元耗盡之前找到，你就還有救哦。希望你多撐幾天。」

「多謝。」孟月亮道了謝，便下了山。

「啊嘞，又留我一個人。感覺我就不該來這裡。」女子念叨著，瞥了一眼韻傾寒，她恢復的很快，從外表看，傷口已經差不多癒合，安靜的如同睡著了。

「那傢伙的靈血，老娘的魔血，琉璃心，唔，居然還有……呵呵，讓我守著你，此地還有什麼人敢傷了你？」女子看了看周圍一團亂的局勢，根本不以為意，隨意的將手中的紙傘放下，這紙傘慢慢衍化了一個法陣，將李韻韻蓋在下面，隨後一起消失不見了。

「這紙傘還挺好用的。」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也消散在空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