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言轉頭去看冷殤弋，見他目光緊追著五皇子，心下已經瞭然，他和冷殤弋不過是好兄弟，冷渙淼是他的親弟弟，孰輕孰重，一目瞭然，自己心裡瞎折騰一個什麼勁。

想是這樣想，任言總覺得身上像埋入了一根針，順著血液，刺進心臟，渾身都不舒服，而唯一拔掉這一根針的辦法，就是救下五皇子，尋機會質問冷殤弋。

他站了出來，咽了下口水，抬腳向方丞走去，忽然，手腕一緊，身後的人慌張道：「你要幹什麼？」

任言強硬的抽回手腕，盯著冷殤弋流光的眸子道：「是你弟弟重要，還是我重要？」

簡單的一個抉擇，卻讓冷殤弋眸光一暗，他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來，側身望天，動了動薄唇，卻沒有答出一句哄任言的話來。

任言脖頸上的青筋抖動，手指動了動，終是鬆了拳頭，朝方丞走去：「你不是要我換五皇子嗎？很好，我同意。」

方丞真心恨的不是五皇子，挾持五皇子只是安全逃出皇宮的保障，他真正想要的是讓任言和他一樣，蒙受羞辱。

任言走近方丞，腳步搖晃，眼神空洞，手上沒有任何兵器，一心赴死的模樣，取悅了方丞，心下一松，倏地麻癢襲來。

「啪嗒」一聲，方丞的刀掉在地上，他思維敏捷，手裡沒了刀，手一伸，掐著冷渙淼的脖子，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生生掐死他。

方丞卻不能掐死冷渙淼，低頭一看，他的雙手隨著刀一起掉在了地上，兩隻斷手的斷口處各落了一片染血的樹葉。

「啊啊啊啊——」

遲來的疼痛席捲著方丞的神經，他往後一倒，竟生生痛暈了過去。

削手之傷，驀地沒有什麼感覺，方丞起初感知手一痲，以為被螞蟻蜇了一下，等身體感應到創口，劇痛已經絞著神經，駭人的疼痛迅速拉扯皮膚，令人無法忽視，難以忍受的痛處席捲身軀，那感覺不如死了痛快。方丞即使暈倒在地上，身體也疼的不斷抽搐。

任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腕，回頭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介塵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身後，蒼白灰敗的臉頰上滿是青污傷痕，手還保持著投擲落葉的動作，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可身形一歪，話未出口，便倒在地上。

「哎！你怎麼了？」

驚呼聲中，冷渙淼猛地轉頭，發現是介塵，差點跳起來，木然的眼睛裡竟然流出眼淚，平日里，他嬌蠻放縱，乖戾囂張，活像人人欠他八輩子的二世祖，可現在卻驚愕失色，又哭又笑，十分滑稽。

冷渙淼焦急彷徨的奔跑過去，左右搖著腦袋看著躺在地上的介塵，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介塵，彷彿在確認這是不是真的，確認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夢。

他俯身摸了摸介塵的臉，也不嫌髒的抱在懷裡，兀自喃喃：「太好了，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介影蹲下身，探了探介塵的脈搏，道：「太子殿下，介塵還剩下一口氣，方才介塵用兩片葉子削掉了方丞的手，用完了餘力，若不送醫，恐怕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