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當然盤問了李慕兒何出此言，但問來問去也毫無疑點，李慕兒的話確實不像假話。

她說這些日子玉琳琅食慾不振，而且有些傷春悲秋，這些事其他姑娘都可以作證。

李慕兒說自己和其他姑娘不同，她年紀大了，樓里姑娘不少都喜歡來找她說些心裡話，玉琳琅也是其一，這事也得到了佐證。

前幾日，玉琳琅拿著一張藥方來找她，來求她幫忙尋藥，她和東家關係不錯，是最好的求助人選。

但她也不懂醫術，看不懂那張藥方的功效，只知道都是些珍貴的藥材，並不好尋。她也多嘴問了兩句，玉琳琅卻含糊其辭。

當時她聯想到玉琳琅最近都不怎麼吃東西，以為是她病了，而且可能是重病，又不想讓玉茉莉擔心，才這麼神神秘秘的，所以答應了。

只是藥還沒能尋齊，玉琳琅人就沒了。

本來她也沒往玉琳琅自殺上想，只是忽然得知了那藥方是打胎的，玉琳琅肚子里揣著她情郎的孩子。

西子樓雖然並不禁止姑娘生孩子，但這孩子若是生下來，沒名沒分，註定沒有好的未來。

既然註定受苦，又何必讓他誕生呢？

她倒也能明白玉琳琅想拿掉這孩子的心理，轉念再一想，孩子何其無辜，大好世界他未能看見一點，便要化作一灘血水。

她有些感同身受的明白過來，玉琳琅做的決定，是陪著孩子一起走。

「你們驗屍，應該發現了吧，她的孩子並沒有流掉。」李慕兒問。

韓先生點頭：「確實。」

「這便是最好的證明，她若真想拿掉這孩子，隨便再找家醫館再配副藥便是了，何必苦等我替她尋藥。」李慕兒嘆氣，「若是我當時再逼問兩句就好了……」

「李姐，你別自責，這不怪你……」白素婉出聲安慰了一句。

李君蘭在一旁聽著卻皺起了眉，思緒有些飄離。

娘說自己感同身受……意思是不是當初，她也想過拿掉孩子，甚至陪孩子去死……既然這麼想過，又是誰勸服的她，活下來，並且生下了孩子？

尹照水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悄悄過去伸手握住他的手：「沒事吧？」

「我沒事。」李君蘭朝她輕輕笑了一下。

韓先生聽完，只道一句知道了，便又離開。

李君蘭跟著母親一起上了樓，進了母親房間。

李慕兒有些不解的看著跟過來的他：「怎麼了，蘭兒？」

「娘，琳琅姐真的是自盡麼。」

「多半是吧。」李慕兒垂著眸子。

「您說您感同身受……是不是當初，您也想過，帶著我，一起走？」

李慕兒沉默了許久，頷首：「是。」

「為什麼？您如果不想要我，打掉我不就是了，還有琳琅姐，她為什麼會突然自盡，她拖您尋藥，您真的沒有把藥給她麼……」

「蘭兒！」李慕兒打斷他的話，「娘知道對不起你，但你畢竟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可以怨娘，但是你不能懷疑娘！」

「可是娘，你的理由說服不了我！」

「娘娘，別瞞了。」房間里，忽然又是一道聲音，清脆柔軟的女音。

李君蘭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位高手。

李慕兒沉默許久，看向他：「行，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