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蘭自打懂事以來，李慕兒便鮮少管他，多是樓里姑娘們教他為人處世，他和母親之間，似乎總有層道不明的隔閡在。

「您想說什麼？」李君蘭乖乖跟著她走。

「你是不是一直在怨娘，不管你，還總給你套枷鎖？」李慕兒慢悠悠的帶著他走，聲音輕緩聽不出情緒。

他沒應聲，只是跟在後面走著。

「你怨便怨吧。」李慕兒嘆了一聲，「琳琅的事你要摻和便摻和吧，只是蘭兒，別和官府走得太近。」

李君蘭一愣，思緒百轉千回想著自己生父可別是個官老爺吧？

「你花姨說我不該總拘著你，可我還是不想讓你知道那些事。」李慕兒的聲音總是這樣，溫婉和煦帶著哀愁。

李君蘭還是沒應，想著說反正我身世成謎，你不說我就當自己是個野種算了。

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問題不大，他想得開。

「蘭兒今年十三了吧？」李慕兒忽然一句問。

李君蘭一愣，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十三了。」她又嘆一聲，「是該教你些東西了。」

李君蘭：「……？」

次日，府衙來送還玉琳琅的屍身，同時韓先生說，玉琳琅應當是自殺的。

李君蘭站在大堂里看著韓先生，眉頭深鎖。

韓先生看見他，走過去半蹲下和他平視：「我知道你大抵是不信的，仵作驗出來毒是喝下去的，我們查問了那日玉姑娘待的客，是玉姑娘親自送他離開的畫舫。」

「我們也去走訪了羅公子，他坦言他確實和玉姑娘有一段情，但那都是建立在金錢上的交易，他既娶了妻，便不會再理會這些風花雪月。」

「他不知道玉姑娘懷了孩子，也不知道玉姑娘已經死了，他還追問我們怎麼突然去查他，我們隨意編了個理由打發他，希望玉姑娘不要怪罪我們，她等不來羅公子參加她的葬禮了。」

「你們就打算以琳琅姐自殺結案麼？」李君蘭問。

「孩子，我知道你不信，但這確實是我們探查得出的結論。」

「你們只是看琳琅姐是個風塵女子懶得深究吧？」尹照水突然插了句話，「換了是官家小姐，你們不得查得透透徹徹。」

韓先生無奈看著她，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府衙每日的事務不少，青樓女子暴斃這事兒，他們本來丟給縣衙去就好了，但他還是接手過來，便是想查個真相。

可他真的查不到新線索了。

該查的他都查了，能查的他也都查了。

玉琳琅這毒是她喝下去的，她身上也並沒有掙扎的痕跡。

這毒不是她自己喝下去的，就只有是和她相識的人給她喂下去的。

但是樓里這群姑娘他也派了大量的人去盯守，並沒有異常，反倒有幾個和玉琳琅平日里關係不錯的姑娘幾度哭到昏厥。

知府甚至還問他，為什麼一個青樓女子的死他要耗費如此精力去查。

是啊，為什麼？

他不知道，他只是覺得，不能讓這個姑娘，就這麼不清不白的睡進土裡。

可他現在也得不出別的結論了。

「那便結了吧。」白素婉出聲。

「婉婉姐！」尹照水震驚。

「讓她入土為安吧。」白素婉瞥開了目光。

「仵作建議火化屍身，她體內還有餘毒……」

「我們知曉了，謝過各位官爺，官爺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