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世界的光(馮藝真篇)第七章
小說: 戒戀 作者:凤栖·九溪 字數:2070 更新時間:2019-09-22 15:52:43
北京的星空總是帶著些污濁的氣息,星星永遠不似家鄉的那般純凈。決定離開蘭城的那天起,馮藝真狠心的將自己的後路徹底斬斷,一張硬卧車票,一把吉他,幾件換洗的衣物,他便開始了往後的生活。在路過西安的時候,他給母親打了最後一通電話,便丟掉了電話卡,從此杳無音訊。
他不是不知道家中的父母如何擔心他,也不是不知道父母傷心欲絕。「就當我死了……」「好好保重……」他扼殺了他們唯一的也是最值得驕傲的兒子。前路漫漫,到底哪裡才是他的立足之地……
整個夜裡一直失眠,院子里壞掉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的發出細小的聲音,一滴一滴的滴在水槽里,也如一滴滴血滴在馮藝真的心裡。
他有想過放棄,可是固執的性子卻又一次次讓他的這個念頭打消,他也有在熬不下去的時候跑去火車站,排了一宿的隊,當他把一大把零錢拿給售票員的時,售票員問他去哪裡,他遲疑了,站了許久,然後售票員不耐煩的說:「站到旁邊想去,後面等著買票的人還多著呢……」
在床上輾轉了一夜,天微微泛白,黎明便要到來,天空的星星已經失掉了微弱的光彩。馮藝真起身,走到鎮子里,去吃早餐,一籠包子,一碗豆漿。明明看著很香,可是到嘴裡卻如同嚼蠟,包子做的有些鹹,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味兒。馮藝真吃完早飯,走在回家的路上,人來人往,趕著去上班的白領,趕著上學的學生,趕著去送孩子的中年婦女……大家都是行色匆匆,卻沒有人駐足片刻,他站在門口望著遠處鎮子里有店鋪的路,原來大家都有著自己的責任。他推開院子的門,房東大媽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馮藝真進來了,笑著對他說:「今天起的很早嘛。」馮藝真也對她笑笑:「嗯。」算是打了招呼,打開門,脫了鞋又躺在了床上。
昨晚那麼一鬧,今天和大家見面多少會有些尷尬,該如何面對阿喬,以及心儀阿喬的菌子和KIT呢?
在床上躺了許久,還是沒有一點睡意,便坐起身子,拿出吉他慢慢的彈。隨意得撥了幾下琴弦,未成曲調,不知道該彈什麼,恍惚間腦子裡閃過了熟悉的調子,他慢慢的撥著弦,是曾經她最喜歡的曲子:「久未放晴的天空,依舊留著你的笑容,哭過,卻無法掩埋歉疚……風吹在陰天擱淺,想念還在等待救援,我拉著線,複習你給的溫柔……」高中以後便沒有再彈過的曲子,如今彈起來卻又讓他陷入了無限的回味。
很多年前,馮藝真是個極講究的人,如今講究變成了將就,他自己或許都沒有想到,如今生活在自己原來完全呆不下去的環境中,原來必要時講究也就不再是講究。
不知什麼時候,馮藝真有了困意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那把跟了他很多年的吉他依舊放在他的身邊。
待他醒來,天色已經有些暗沉,太陽已經快跑到地平線的盡頭,華燈初上,1983里傳來了嘈雜的音樂聲,待馮藝真走進1983的時候,fly的其他成員已經開始排練。「馮藝真,你遲到了。」阿喬坐在話筒架前,面帶微笑看著面前的人,這一句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的目光紛紛拋在了他的身上。這句話是透過話筒傳出來的,所以1983的每一個角落都聽見了這句話,它不高不低,但卻震著fly每個成員的心。馮藝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台前,說道:「睡過頭了,不好意思。」
大家一起合了兩遍曲子,便開始了今晚的演出,阿喬穿著一件款式簡單的黑色裙子,扎著一個簡單的馬尾,淡淡的妝容,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一隻黑色的天鵝,舞動著她的聲音,深入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她的聲音總是那麼富有穿透力。
酒吧的一角,孟凡玉將手中香煙的煙灰十分優雅的彈到桌上好看的玻璃容器中,旁邊的男人懶散的靠在沙發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怎麼樣,這個吉他手還不錯吧。」
「是不錯,那比起我呢?」好看的笑容以及浮在臉上。
「這個可不好說。」孟凡玉拿起桌上的酒,淺酌了一口。露出淡淡的笑。
「有什麼不好說,比一下不就好了。」男人站起身子,走出陰影,微弱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即使分明的稜角,也瞬間變得柔和起來。他邁著大步,飛快的向舞台走去。待他走在舞台的旁邊,輕輕一躍便跳上了舞台。正在演出的Fly被來人的這個動作嚇到了,音樂戛然而止。他上前搶過馮藝真手中的吉他,右手快速地撥動著琴弦,左手在琴弦間遊走,一段激昂的音樂響了起來。台下的觀眾也被他這一舉動驚住了,隨後又被他出色的作秀深深的吸引了。
當他側過臉的時候,阿喬呆住了,那人像極了馮藝真,簡直是完美的克隆,呆住的不僅是阿喬,還有站在離他不遠處的馮藝真。眼前的這個人居然和自己長得這麼像,像是看著另一個自己站在那裡演出。一曲畢,那人將吉他扔回給馮藝真,馮藝真恍惚的接過。這一切太震撼了。難不成,他的父母瞞著他還有個孿生哥哥?在他們遲疑的瞬間,那人又消失在黑暗中。
「怎麼樣。」他揚起臉,黑暗中又浮現了那張邪魅的臉。
「好啦,你就別再給我添亂了成不。」孟凡玉微微笑著,看著站在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
「龍大少爺,你玩夠了沒有,是不是該早點回去了。」孟凡玉說道。
「遊戲越來越好晚了,我可捨不得走。」
「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不差這會吧。」
音樂聲緩緩響起,音樂空澈,略帶憂傷,像是一張泛了黃的舊照片,是一首老歌:「曾許願不要輸給時間/也不要輸給世情/但淪落至這樣一個心酸的如今/你我疲倦如旅人/並肩涉過遙遙風景/終於像臨了這一扇空門/往後已無故事/或者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