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利的燈會怎料一個不小心，花燈起火，眾人抱頭逃命現場一片混亂，不知誰踩到張素素的裙擺，素素跌倒扭傷了腳，卻遇到了趙欽。趙欽扶著她回府，一路上兩人交談甚歡。一別之後的夜裡，趙欽第一次失眠了。張家小姐的音容笑貌浮現在他腦中久久不散，第二天一早便買了藥到張府門外，徘徊了很久，卻依舊沒有勇氣叩響那扇大門。思索了很久，才將藥放在大門口，緩緩離開，第二日一早，又來到張府門外，再次送上一包藥。第三日依舊如此，連續五日，趙欽終於決定在藥包里寫了一封簡訊，向素素問好。

張素素卻對這事情毫不知情，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趙欽見張素素沒有任何回應，心灰意冷。準備放棄的時候，卻又在茶樓胭脂店門口遇上了張素素。

她的氣色依舊紅潤，如出水芙蓉，叫人見之傾慕。張素素並未一眼就認出趙欽，但是成日里對素素朝思暮想的趙欽怎會認不出自己愛慕的女子。擦身而過的時候，趙欽忙叫住素素，素素回頭，趙欽面帶微笑，一副儒雅書生的樣子，彬彬有禮道：「小姐的腳傷可是完全好了？」

素素先是一愣，仔細看了看趙欽，才想起面前的人便是元宵夜裡送自己回府的書生。漾開笑容輕聲道：「已經大好了，素素在這裡謝過公子了。」

「張小姐……那幾日我送去的藥……」

素素一臉驚異：「藥？什麼藥？」

趙欽心想估計藥沒有到張小姐的手中，自己做了那麼多功夫全都白費了。若是當時有勇氣敲開門，結果可能會大不一樣。只好道：「沒，沒什麼。」

接著張素素總是頻頻偶遇趙欽，這自然是趙欽對張素素心生愛慕之情，而素素也對他有好感，一來二去兩人間便有了感情。趙欽和父親商量後決定上門提親，湊了家裡所有的銀子買了彩禮到張府提親，卻連張府的大門都沒進去，東西被張員外命人丟了出來，父子二人撿著散落在滿地的彩禮，之前憧憬美好生活激動的心全都沒有了。趙欽並不氣餒，每日到張府門口求張員外答應這門婚事，開始幾日張員外一口拒絕，日子久了，見趙欽整日里站在張府門口也不是事情，索性找個借口把他打發回家：「素素從小嬌生慣養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雖比不上金枝玉葉但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想要娶素素也可以，只要你能在今年的科舉中高中，我就答應這門親事。」

自此，趙欽不在張府門口徘徊，回家閉門苦讀。進京趕考，怎料走到半路丟了盤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輾轉到京城，已經誤了科舉的時間，只好打道回府。再回到丹陽城已經是半年後。

走到白玉河旁，趙欽已經步履蹣跚，幾天過去幾乎沒吃什麼東西，用手捧了水喝，又洗了洗臉，水中出現了素素的模樣，對著自己笑，趙欽咧嘴對著素素笑，可是想著自己無功而返，連考場都未進，還有什麼臉再見素素。一張俊俏的皺成了苦瓜，別說是素素，連爹娘都沒臉見了。趙欽蹲在河邊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水中的影子換成了自己，長嘆了口氣，正要站起身子，忽然腳下被什麼一絆，跌進河裡。冰冷的河水灌進他的口中，鼻中，他雙手拚命掙扎著，忽然又想到素素想到父母失望的樣子，他放棄了掙扎，漸漸地沉入河中。河水啪打著河岸，發出嘩嘩的響聲，趙欽睜大眼睛，看著他在這世上最後的風景。

冰冷的河水逐漸讓他失去意識，眼前出現一個女子，不應該說是一個小女孩，像海藻一般的長髮，隨著水波蕩漾，那孩子瞪大了眼，毫無生氣，彷彿那雙眼就貼著自己的眼，她的聲音空洞遙遠，彷彿是來自靈魂的呼喚：「來這裡……來這裡……」趙欽的眼中充滿恐懼，可是他越恐懼，小女孩就笑得越燦爛，然後這恐懼逐漸延伸，她白嫩的臉變得腫脹，腐爛，發臭，眼睛變的很小，扭曲猙獰。頭髮像水蛇有了靈性，一絲絲纏上了趙欽的手，腳，身體，當她的頭髮貫穿他的身體，他的眼睛時，他似乎聽到了素素在呼喚他。歇斯底里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失聲痛哭，毫無大家閨秀的樣子。趙欽開始拚命掙扎，也許是恍惚中素素的這一聲呼喚讓他重新找到了生存的意義，沒有科舉，他還有爹娘，還有素素。

可是這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