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總是有好報，此夜之後，紅曲再未找過那個承諾要用一生給她福祉的男子，也未讓他找到自己。此月，連續十個月後第一次，十五之後沒有見到年輕男子被挖心的屍體。

滄芙對紅曲說：「你動心了？」

紅曲未答。

「不吃人心，你盡毀的容貌何以維持？」滄芙漆黑的如同深潭一般的雙眼看著他。滄芙的模樣生的美，骨子裡卻透著一份陰柔，性格，有些孤僻，或者說，大多數的鬼性格都有些孤僻。紅曲已經記不清楚，是何時開始，滄芙像一個老朋友一般在她身旁，偶爾對她笑，和她暢聊。但大多數的時間，滄芙的話都不多，笑容也不多。

紅曲常對他說：「我是因為前世的冤屈，執念太深才變成了孤魂野鬼，入不了輪迴。你又為了何事？怎麼看你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快說說，你前世是什麼身份？」

每每這時，滄芙都會雲淡風輕的嘆口氣，淡淡的彷彿被風吹散，聲音有些朦朧有些恍惚：「那麼多年了，前世的事情早忘了。」然後兩個人一起沉默。的確，前世過去太久，誰不是因為有執念才不得輪迴。

「也許吧。」和滄芙並肩而坐的紅曲站起身子，朝內屋走去。和曾經相愛的千越比起來，那個男子實在不值一提。平凡的容貌，平凡的才智，偏偏有一顆執念的心，讓紅曲一點點淪陷，明明相差甚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腦中想著的是和千越一起的時候，也常常會把他當成是他。明知道她騙了他，卻依舊對紅曲好，給她唱歌說奇事逗她高興，不像其他人那般只為得到她的身體，而他，一直以禮相待，也是真心想與她舉案齊眉，與子偕老。

在大家都鬆了口氣的時候，十一月初七，更夫在和平街的小巷裡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具被挖心裸露著上身的男屍，一具，是夜夜在小巷裡燒紙錢的老太太。女鬼挖心之時恰好被她見到，大叫了幾聲：「鬼。」之後被活活被嚇死。

聽到這一消息時，林清寺的一眾人正圍著桌子剝栗子吃，梵信的臉被口中的栗子撐得變了形。聽到這消息，梵信被栗子卡住，腦袋頓時變得通紅，用手掐著脖子，千越使勁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卡在喉嚨里的栗子才滾了出來。梵信雙眼通紅，眼中含淚。

梵天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求大師下山將那挖心的惡鬼抓住，打他個魂飛魄散，好慰藉那些冤魂的在天之靈，也讓丹陽城的百姓都能安心。」那人跪在梵天面前，抓住梵天僧袍的下擺。

梵天被他過激的動作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那人又追著梵天的腳步，朝前跪了跪：「大師，求你了，這丹陽城裡，法力高，又熱心的，非大師莫屬了。」

千越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仰頭將一整杯茶倒入口中，緩緩吞下，眼睛裡看不出半點情緒，心中卻想：「若是他去，紅曲可能還有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