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了，梁偉找到鄭心幼：「附近的國小要開一個寒假興趣班，為期一個月，收十歲以內的孩子，你願不願意去當老師教他們畫畫？」

鄭心幼喜歡孩子，又可以獲得畫漫畫的靈感，立刻就答應了。

「鄭老師好。」

「同學們好。」

鄭心幼為了不讓自己緊張，和興趣班的負責人商量了之後，把講課的地方挪到了戶外。

今天的天氣很好，沒有風，陽光很暖。

十幾個孩子拿著畫板，圍著一棵光禿禿的小樹坐成了一圈。

「大家看著這棵樹，想到什麼就畫什麼。」

兒童繪畫，不要求筆法和技巧，只是為了開發孩子們的想像力。

「鄭老師……」點點看見鄭心幼走過來，調皮地擠了擠眼睛。

鄭心幼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只是在電話里隨口提了一句，沒想到點點也報了名。

「你怎麼沒有畫畫？」

轉了一圈，手快的孩子都要畫完了，坐在點點旁邊的孩子還是白紙一張。

「我不知道要畫什麼。」

「你看這棵樹，你能想到什麼？」

小男孩搖了搖頭。

「如果現在是夏天，你覺得樹上會有什麼？」

「有……有葉子。」

「對呀，你可真棒，想到了葉子。」

「那我可以畫葉子嗎？」

「當然可以，你想到什麼就畫什麼。」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畫了一片葉子，又把筆放下了，有點羞怯地看著他。

「畫的真好。」

得到了表揚，小男孩的臉都紅了，卻是輕輕地笑了出來。

看著大家都畫完了，根據他們的繪畫內容，鄭心幼在自己的畫板上畫了很多的鳥、花、樹葉和太陽，一邊畫一邊教一些簡單的筆法、光影和大小比例。

「鄭老師再見。」

畫畫課是最後一節，鄭心幼擔起班導的責任，組織小朋友拿好自己的東西等著家長來接。最後只剩下了點點和那個小男孩。

「你叫什麼名字？」

「悅悅。」

「需不需要老師給你的家長打電話？」

「我爸爸很忙，可能忘了要接我，他不讓我隨便給他打電話。」

「你媽媽呢？」

「我沒有媽媽。」

鄭心幼摸了摸他的頭：「老師帶你去蛋糕店等爸爸好不好？」

「爸爸不讓我亂跑。」

「你有爸爸的手機號碼嗎？老師給你爸爸發簡訊，等他不忙的時候就能看到了，就知道去蛋糕店找咱們，好不好？」

悅悅想了想，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名片。

「張洱，是你爸爸嗎？」

「是。」

「等一下……好了，咱們去吃蛋糕。」鄭心幼一左一右領著兩個孩子過馬路進了蛋糕店。

點點對草莓蛋糕情有獨鍾，悅悅卻是選了很久。

「都是爸爸給我買的，不讓我自己挑。」

「老師讓你挑，你最喜歡哪個？」

悅悅又看了半天，怯生生地指著一個芒果慕斯說：「可以吃這個嗎？」

「當然可以。」鄭心幼又要了三杯果汁，帶著兩個小朋友坐在窗戶旁邊離校門口最近的位置上。

等了一個多小時，兩個孩子各吃了兩塊蛋糕喝了五杯果汁上了三次廁所，悅悅的爸爸還是沒有來，也沒有回消息。

悅悅不知道第多少次地看向門口，又看了看自己的畫，兩隻大眼睛一點神采都沒有。

鄭心幼知道伍航會來得很晚，所以並不著急。看著悅悅的模樣，心裡也跟著難過，這個父親也真是的，再忙也要交待一聲呀。

「悅悅，你和點點去玩吧，我在這裡看著。」

「鄭老師，我爸爸很高，穿著黑色的衣服。」

「好的，去玩兒吧。」

蛋糕店為了吸引孩子，在自己的店面里設置了一個小型兒童堡。

鄭心幼見悅悅玩了一會兒開心起來，也跟著出了口氣。拿出手機，同樣的內容又發了一遍。

兩輛轎車停在蛋糕店門口，第一輛車裡下來的人是伍航，第二輛車裡下來的男人個子很高，穿著黑色的長大衣，難道這麼巧？

伍航介紹說：「小小，他就是悅悅的爸爸。」

「你好，張先生。」

「謝謝鄭老師幫忙照看我兒子。」

「不客氣。」鄭心幼看兩個孩子玩得正高興，「張先生，如果你不急著走，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今天沒事了。」

三個人坐下後，鄭心幼把兩個孩子的畫都擺在了張洱的面前：「張先生認為哪幅畫是你兒子畫的？」

「這張……他太偷懶了，只畫一片葉子敷衍，真是對不起。」

鄭心幼搖了搖頭：「他是沒有想像力，就連吃蛋糕這樣的小事，都是張先生說了算的嗎？」

「他性子慢，我實在等不及讓他自己做決定。」

「張先生，孩子要慢慢教，急不得的。」

「我老婆去世的早，我的工作很忙，實在是沒有時間……」

「爸爸……」悅悅一看見爸爸，立刻跑過來背上自己的書包準備回家。

鄭心幼收起點點的畫，笑著對他說：「你爸爸誇你畫的很好。」向張洱使了個眼色。

「啊……是……畫的挺好的。」

悅悅還是第一次被爸爸表揚，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

「張先生，如果你這段時間都很忙，每天放學我可以幫忙照看悅悅。」

「那可是太好了，我和伍總合作的項目確實有點忙，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也要照顧點點，兩個孩子一起還有個伴兒。」

「太謝謝了……不打擾了，我們先回去了……悅悅和鄭老師說再見。」

「老師再見，點點再見。」

之後的一個星期，兩個孩子幾乎形影不離，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鄭老師，真是太麻煩你了。我們的項目結束了，明天開始我就可以正常接悅悅放學了。」

「那就太好了，雖然拚命工作也是為了讓悅悅過的更好，但是也要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他。」

「老師說的是……鄭老師，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單身嗎？」

伍航皺起了眉，鄭心幼不明所以：「張先生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伍總是和男人結婚，那個人把家裡照顧得很好。原來男人也可以照顧家照顧孩子，我看鄭老師挺關心我兒子的。如果你還是單身，我願意和你結婚。

「只要你能照顧我兒子，多少錢都行。不瞞你說，我的公司不小，也有人勸我再婚，可是如果和女人結婚再生個孩子，我怕悅悅受氣，所以……」

「所以找男人結婚最方便。」

「對，不知道你……」

「如果你結婚的目的只是為了有人能照顧孩子，你為什麼不找一個保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對另一個人的不尊重。」

鄭心幼有些激動，難道自己在別人眼裡就是保姆的角色？掃了一眼伍航，莫名的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喜歡主人的保姆，真是挺可笑的。

張洱見鄭心幼臉色陰沉，伍航似乎也很不高興：「抱歉，我唐突了，對不起……我們先走了……對不起。」

伍航從鄭心幼眼中讀懂了他的失望、不甘、委屈、自嘲等所有情緒，心裡一陣抽緊。

「小小，我們需要談談。」

「我覺得沒有什麼談的必要，請伍先生儘快在離婚協議上籤字。」

點點一直乖巧地喝著果汁，可是目光卻在大人們的臉上亂轉。意識到氣氛變的緊張，眨了眨眼，把剩下的果汁喝完，將杯子往前一推，吸了一口氣，張開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鄭心幼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能自拔，被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了一跳，趕快把他摟進懷裡：「怎麼哭了？點點乖，怎麼了？」

「小小，我要回家，你陪我回家。」點點一頭扎進他懷裡，緊緊o抱著他的腰，鼻涕眼淚不停地往他衣服上抹。

「別哭了，我陪你回家。」鄭心幼認為是自己說話的語氣太硬嚇到了他，後悔的不得了。

「小小都答應你了，別哭了……」伍航把兒子抱了起來。

點點兩隻小手摟著爸爸的脖子，帶著哭腔小聲說：「爸爸要是讓小小走了，就太笨了。」

「不會的。」伍航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把他放在後座上。

直到進了家門，點點都一直抓著鄭心幼的衣角。

扁著小嘴哼哼唧唧要哭不哭的模樣，讓鄭心幼狠不下心來馬上就走。

給他把臉洗幹凈，不管怎麼哄，就是不肯放開手。

沒辦法，只能讓他繼續抓著自己的衣服，摟著他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過了不到十分鐘，點點就睡著了。

鄭心幼將自己的衣服從他手裡拿出來，扶著他在沙發上躺平，抓過一個墊子放在頭下枕著。

伍航拿來一張毯子蓋在兒子身上，不等鄭心幼開口，握著他的手大步走進書房。

「放開……」

伍航手上用力把他拽到身前，另一隻手扶上他的後腦，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話。

「唔……」鄭心幼的呼吸、心跳和腦子全亂了。

伍航沒什麼戀愛經驗，一張嘴只親過自己的前妻，完全沒有技巧，只是嘴和嘴碰了一下就離開了。

這是鄭心幼的初吻，喜歡了好久的人主動吻了自己，唇上還有他的溫度，留戀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被親的地方，卻不知道這個動作是多麼的誘人。

伍航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張嘴含住了他的舌頭。

鄭心幼被吸的舌頭髮麻，想要逃跑，卻把對方的舌頭引入了自己的口腔。

被又舔又纏搞的渾身發軟，只能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才能不讓自己摔倒。

兩個人好像吃到了什麼美味似的，兩條舌頭纏在一起，直到呼吸不過來才不得不分開。

伍航還是緊扣著他的後腦，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能和我好好談談了嗎？」

「談什麼？」鄭心幼的聲音軟糯，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冷淡和堅決。

伍航輕笑出聲，改用雙手捧著他的臉，拇指輕掃著他的臉頰：「你搬走那天我就應該吻你的，也許應該更早……」

聽到他的輕聲細語，鄭心幼突然就覺得委屈了：「為什麼吻我？你都不喜歡我。」

「誰說我不喜歡你？」

「我一直在說喜歡你，你卻從來沒有回應過我。」

「你才二十一歲，可是我已經三十二了。我不與你有任何的身體接觸，是怕你會後悔。一旦你的激情褪去，也許就會認為這是一個錯誤。

「我們沒有婚禮，甚至連戒指都沒有，因為我根本就不認為你能長久的和我在一起，這也是為什麼我總是懷疑你別有目的的原因。

「我是一個比你大十一歲，又十分無趣的男人，我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吸引了你，能讓你義無反顧的和我結婚。」

鄭心幼有些焦急地說：「你很好，什麼都好，我願意和你結婚，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在你走了之後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太笨了，你能原諒我嗎？不只是點點離不開你，我更離不開你。」

「你……」鄭心幼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你離不開的是保姆還是我？」

「你從來都不是保姆，你是這個家的另一個主人。如果你不願意或是覺得累了，我就讓保姆留下，你什麼都不用做。」

鄭心幼有些雀躍又有點小撒嬌地說：「不，我願意做那些事。」

「你是原諒我了嗎？你能搬回來嗎？」

「明天就搬。」

「真乖……」伍航親吻著他的額頭、眼睛、鼻尖和臉頰，一雙手在他的腰側摩挲，「今晚不要回去了，我們需要做一件晚了三年多的事。」

鄭心幼只覺得身上從內向外泛著燥熱，羞的脖子都紅了，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