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五
小說: 付付得正 作者:被偏爱的狮子 字數:2007 更新時間:2019-09-23 06:01:34
聽說從高高的樓頂跳下需要一種必死的決心,我覺得那是一種笑話,你除了要有必死的決心還得在能夠自由活動的情況下為提前。
聽說,昨天有人在這兒樓上跳樓了,窗外人聲鼎沸議論紛紛,但是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呢?
就像……沒有人去救那個跳樓的人。
他該是受了多少不公多少委屈才能在有自由的情況下一躍而下呢?
付復靠著牆坐在地上,從月光的光輝中到日出東升的晨輝中,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的不知望向何方,耳邊還流轉著她驚呼的快逃快跑聲下一秒又出現她壓抑的求饒聲,矛盾交錯卻又深入人心。
天亮了。
門內的嗚咽聲漸漸停息,好似夜半的嗚咽,脆弱的道歉都是她的幻覺,這裡依舊是寂靜無聲的小宅,門內的人依舊是無法發聲的陌生女人。
付復的腳邊散落了許多凌亂的白紙,白紙上少少幾筆後被她扔到一旁,又或者被她粗魯的團成團扔到樓梯下方。
付復閉上眼,將眼中酸澀感緩解,她不知道在牆的後面付梨靠著門蜷縮著,雙手緊緊握成拳以一種在母胎中的姿勢,據說那是最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屋外陽光衝破雲層,照進屋內的第一道陽光讓付復睜開了眼,陽光下她的眼裡黑的純粹又亮的刺眼,付復撿起腳邊的畫板和畫筆低頭在陽光中畫下又一副與那陌生女人有關的畫卷。
奇怪的是,這麼多年來除了找不到的那個人外,這個隔著門的未知女人反倒是第一個帶給她無數創作靈感的人,或許她應該好好感謝她一番。
這般想著付復放下早餐得到付梨的回應後,告知了自己要出門的意思後,就朝樓下走去。
在她走後的許久房門被打開,付梨少見的從門內探出腦袋,黝黑的長髮遮擋她的面容,只是透過髮絲下露出的肌膚是那樣的雪白。
將餐盤拿進屋內的付梨,視線有一瞬間停頓而後關上房門,動作緩慢的站起身走到小窗戶前。
窗外一個背著畫板的人影在慢慢離去,付梨的目光落在她背上的畫板上,思緒有些飄忽直到鐘錶樓的鐘聲響起她才回神,將餐盤上涼透的早餐吃完。
咔嚓一聲,付梨走出房門動作小心又緩慢的一步步走下樓,空蕩盪的房子里只有付梨的身影如鬼魅般的『飄蕩』著。
路過樓下的房間時,她的腳步有一瞬間的遲疑,而後走向洗手間開始打理自己油膩膩的長髮,脫下衣服遮掩的白皙身子,出乎意料的不是想像中白皙無暇而是傷痕纍纍,尤其是雙手手腕出被傷痕更是難看。
付梨粗魯的將自己揉搓著,溫度偏高的熱水將她的皮膚淋的紅通通的,不管她怎麼揉搓那些傷痕依舊在她身上,成為一道道抹不去的印記,永遠鞭撻著她。
換上幹凈的衣服,付梨也不顧還在滴水的長髮背過洗手間內的鏡子將衣服拿到一個小黑屋子裡,哪裡放了一個老舊的洗衣機,是周家母女特意給她放置的。
在得知她不願意照鏡子後還特意在這個小黑屋裡面放置了給付梨準備的牙刷毛巾,好讓她在這裡梳洗。
付梨將衣服放進洗衣機里,動作有些遲疑,平常衣服都是周琴棋幫她拿去樓頂晾曬的,現在她們母女不在只留下一個外人,讓她晾曬似乎不太好。想了想付梨還是選擇將衣服放到一旁,準備找時間在將衣服洗了晾到房間里。
付梨收拾好了之後,準備回到樓上那個對她來說更安全的小屋子裡,目光卻突然落到樓梯口的垃圾桶里,引人矚目的是上面一張看不清畫什麼的畫紙。
那是付復丟掉的廢棄稿紙,付梨鬼使神差的將它們撿出來,一張張攤平,然後抱著這些廢紙回了房間。
付復拎著一大袋子的食物生鮮回來,周家母女臨走的時候也特意告訴她付梨沒有什麼忌口的但是絕對不吃雞肉,連一點雞肉味都不能聞,一旦聞到了她就會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開始發瘋甚至自殘。
所以付復什麼都買了就是沒有買雞肉,哪怕她最喜歡的食物就是雞肉,而消失的那個人最喜歡的是雞肉粥。
樓下是開始為致謝午餐忙碌的付復,樓上是小心翼翼將畫紙弄平整的付梨,畫紙的褶皺不能撫平就像人的傷口一樣,一旦出現也絕不會輕易消失。
付梨恍然的摸著右手的手腕,她還能寫字,那畫畫呢?
付梨拿著筆,右手在顫抖遲遲不能落在畫紙上,良久,久到鐘錶樓的鐘聲都敲響了兩次她才輕輕將筆尖放在畫紙上。
畫紙上出現歪扭的弧線,她咬著牙不去看換了思路的筆尖突然變得靈活起來,付復畫下的痕跡都被她巧妙的利用成畫里的本該有的樣子。
她不會畫什麼高深的畫作,她偏愛這種呆萌的小人畫像,不需要付出太多的想法只要她喜歡就會將腦海里的他們畫出來,呆萌可愛的小人頭望著她或笑或哭或撒嬌。
付梨的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笑意,投進屋子裡的陽光照在她身上襯得她意外的柔和,黝黑柔順的長髮,透著光的白皙肌膚,專註手裡的畫作的她,真的美極了。
一張張畫紙上浮現一幅幅可愛的呆萌小人,大頭小身板,圓鼓鼓的大臉上有兩道紅通通的臉頰,小娃娃嬌憨的姿態伸出手要抱抱。
下一副畫里就出現兩個俊俏的男孩和嬌軟的女孩,哄著坐在地上的流鼻涕的小娃娃。
畫面到這裡就禁止了,付梨獃獃的看著畫紙上流鼻涕小娃娃,下意識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畫筆啪嗒一聲落到地上,淚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聚集的水漬慢慢流向畫紙,畫上的小人暈染開來,漸漸失去原來的樣子,一團烏黑的痕跡。
門外傳來敲門聲,付梨才回過神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為什麼要哭呢?」將廢掉的畫紙扔進房間里那個終於有了作用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