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的那一輪皎皎月光，神色認真而又專註，「猴子，你瞧，在這座空城之中，人和妖，也可以和諧共處呢。」

孫悟空雖然和妲己相處的日子不多，但是大部分的時候，妲己都是面色溫和，帶著風情萬種的笑容，像這樣嚴肅的時候，還是第一次，妲己這般嚴肅的和他說話，他也擺正了自己的姿勢，認真的看著她，面上帶著幾分疑惑，「這裡的人和妖是能和諧相處，但是人和妖……」

孫悟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被妲己的話給打斷了，後面的話，就算是妲己不聽，她也知道孫悟空想要說什麼，「孫悟空，你也是這麼覺得的嗎？那我想要問問你，妖做錯了什麼？他們就應該被殺嗎？就應該永遠的生活在深淵地獄之中，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被妲己這麼一反問，平時伶牙俐齒的孫悟空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是他一直的認知，這是仙佛教給他的認知，儘管孫悟空並不這麼認為，但是他卻無力反駁。

所有的仙佛都知道，妖是邪惡的，是會傷害人們的，而他們是正義的，是會保護人們，所以接受著萬人的朝拜和敬仰。

他們的任務便是斬妖除魔，匡扶一方。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妖做錯了什麼？他們被追殺，被關入深淵地獄之中，僅僅是因為，他們生而為妖。

恍惚之間，有一個女子，曾經也是這樣對他說的那般，可是最後，她好像食言了，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那個女子，那個影子，彷彿離他很近，近的觸手可及，又彷彿離他很遠，遠在遙遠的天邊，可望而不可及。

每當他想要去抓住她的時候，每當他想要近一步靠近那個女子的時候，那個女子的身影卻突然之間破碎開來，碎成一片片的，怎麼也拼湊不了完成的模樣，而她，也離他越來越遠了，無論他怎麼努力，似乎都抓不住那般。

抓不住的，靠不近的，卻又時常出現在腦海中的。

那個人，是誰？

恍惚之間，他發現有些東西似乎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又似乎從來都沒有離他很近過，他想要將所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都緊緊的抓住，可是，那些他想要留下來，捨不得放手的，是不是都會如同流沙那般，曾經抓在手心裡，緊緊的抓住，而後，卻隨著指縫，悄然流逝。

等到發現的時候，才發覺，那些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如同沙子一樣散落在地上，再也找不回來了。

就如同此刻，他明明和妲己離得那麼近，可是他又覺得他們離得那樣遠。

孫悟空喉間滾動，他認真的看著妲己，無奈的說道，「妲己，我不知是不是所有的妖都該殺，但是我知道，這世間，已經沒有妖了。」

「是嗎？」

妲己笑的一臉的猖狂，「那麼我問你，何為妖？何為仙？何為佛？孫悟空，你不就是一隻妖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