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在病床上被解僱，何瞭然依然每天去看他，照顧他，彷彿對待自己的親人。

他的表情很溫和，想睡熟的小嬰兒，沒了平日里的盛氣凌人和囂張跋扈。何瞭然雙手揣在褲兜里，向下俯視著秦梟精緻的臉。

何瞭然心裡一陣難以名狀的無奈。自從接管未然集團以來，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甚至愛上了一個無比桀驁的男人。他們背負著眾人的眼光，承受著各方的壓力，到最後，卻還是一個不圓滿的結局。

「何總……」助理已經在門口躊躇了半天了，看著何瞭然的眉頭越來越靠近，他有些不敢說話。

「嗯？」何瞭然這才舒展了眉頭，轉臉看著助理。

助理強堆出一個笑容，把業績單遞給何瞭然。「何總，按照……秦副理事的規劃，公司一切都好。」助理斟酌著措辭，雖然秦梟已經被辭退，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未然集團的貢獻實在太大。

這是個好消息，可是何瞭然根本開心不起來。未然集團的盛衰興亡和他真的沒有太大關係。從前為了這些焦頭爛額只是因為一個被迫接受的責任，後來有了秦梟，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儘管他知道他不可以依靠秦梟。現在秦梟在病床上，連同何瞭然僅有的一點點責任心，睡了，不願意醒來了。

「很好。給大家發獎金吧。」助理清晰地看到，還沒到三十的何瞭然，已經有了幾根明顯的白髮。

「何總，您多休息。」助理咽了口唾沫，有些沉重地挪動步子，離開了病房。

職員們永遠不知道何瞭然有多麼不容易，他們只顧及自己的生計，把滿腹怨氣，借著秦梟這個由頭，一氣發泄在了何瞭然身上。

可是這也不能怪他們。人活在世上，只有自己滿足了，才會有空暇想到別人。可是何瞭然總是想著別人，連他自己都沒有照顧好。

這根本就不叫善良，這叫自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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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瞭然趁著醫護人員在照看秦梟，開車去秦梟出事地點附近的酒吧喝酒。

音樂開得很大聲，男男女女的肢體交錯著，他們吼叫著，狂歡著，似乎要揮霍盡這無窮無盡的時光。

何瞭然一個人喝著悶酒，一瓶白蘭地已經下肚。他的頭暈乎乎的，心情也很煩躁，只想找個檔口發泄一通才酣暢淋漓。

何了期被文治言摟著進了酒吧，一臉的不情願。文治言轉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上前招呼道：

「瞭然！」

何瞭然感覺肩上有個東西彈了一下，費力地抬頭，看到的不是打招呼的文治言，而是一臉冷漠的何了期。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眼睛上翻瞪著何了期，咬牙切齒地說：「何了期，你高興了嗎？」

何了期面對何瞭然這番話十分不解，斜睨了他一眼，道：「酒醒了再說話。不知所雲。」正要繞開他，卻被何瞭然抓住了手臂。

何了期想要掙脫，可他沒想到平時文文弱弱的何瞭然竟然有這樣大的力氣。

「你放手！」何了期怒目而視。

何瞭然拉著他轉身，說時遲那時快，一拳揮向了何了期的臉。

「嘶——」這一拳幾乎是把何了期打蒙了，他捂著流出鮮血的鼻子，頗為怪異地看著何瞭然。

整個酒吧都安靜了，除了刺耳的音樂還在肆無忌憚地響著。

何瞭然揪住何了期的衣領，怒吼著：「何了期，我從小到大把你當哥哥，你卻一次又一次地要害我！憑什麼？你憑什麼？！」說完，又將何了期推倒在地上，何了期不知道何瞭然抽得那股風，立刻起來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腳。何瞭然連連退後，又要上前和他扭打起來，卻被文治言按住了。

文治言分開如同紅眼的公牛一樣的兄弟，道：「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回去說，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說完對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把兩個人「押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