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向來不是很喜歡香水味，可也就偏偏因為舒格，覺得冷水沒那麼討厭，清淺的香味繞過鼻尖，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清冷。

那麼沉默寡言的人，夜黎實在無法把他們所傳言的舒格和他聯繫起來，溫柔是有，可眼神溢滿邪氣誘惑就像是蠱毒，墮落而又頹廢，這些完全看不出來。他張了張嘴，想跟他說話，可舒格低眸看書，認真的樣子似乎也讓他無話可說。

「班代，你覺得他倆怎麼樣？」談釋雪挑眉看著舒格和夜黎，一個俊美溫潤，不苟言笑，一個酷雅霸氣，凝眸淺笑，前一個就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就該放在櫃檯里，受萬人瞻仰，一點一滴都是對眾人的蠱惑；而後一個就像繁華城市中心最閃亮的霓光明星，耀眼奪目，吸引人的注意力。

顏嬌悶悶不樂，「挺配的。」

「別那麼不高興嘛，至少挺賞心悅目的。什麼叫愛，愛！就是對世間美好事物的憐憫之心啊！」談釋雪手托下巴，不懷好意的笑笑。

「被說胸小的又不是你！」顏嬌鄙視的看著她。

「舒老師說你胸小？」談釋雪狀似驚訝地捂住臉，羞澀極了，可眼角流露出來的笑意卻暴露了什麼。

「擦你妹的！」顏嬌翻了個白眼，更加鄙視的看著談釋雪，要是舒老師說了也就算了，偏偏連瞅都沒瞅她一眼，都怪孟瑤瑤！失落的低頭去看gv。

有了孟瑤瑤這個該死的先例，舒格大致看了看就非常平靜的說，問題和她一樣，去找她。

這一個班的人畫的風格都極其相似，畫風潦草隨意，就像是大街上撿來的，畫的都是簡單的三次元物體，結構比例上有些偏差，明暗抓不準，普通的光線運動路線都沒有找到，光怎麼可能從兩邊來？可一個個都不願意認真的去改，他覺得自己不想再改了，一兩張還好，改一個班可能會死人的。明明素描就是這些結構比例明暗因素構成的，所以不努力抓住細節怎麼可以！

夜黎很難得這樣認真的畫張速寫，他從小就被他父親逼著去學設計美術，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即便你再不喜歡也不能拒絕，夜氏企業就是做珠寶及服裝設計的，他遲早會成熟去接手這一切，而只會管理的往往會心有餘而力不足，別人就會說你嫌我做的不好那你來啊！啊呸這不是重點！

「改下細節。」夜黎把素描紙遞向舒格。

舒格淡漠的瞥過那張畫紙，非常瀟灑的人物速寫，幾乎都是一筆呵成，「挺好，問題同上，去找那個女生給你改。」

「薪水不是白付給你的，你這麼不負責任，小心被學生舉報哦！」

舒格：你當我三歲嗎？

舒格覺得反駁他可能需要講很長的一段話，想想就直接放棄了，接過夜黎遞給他的畫紙，隨意的看了幾眼，夜黎以為他會有些震驚，可出乎意外的，舒格連一絲其它神色都沒有，拿起一旁的鉛筆，給他稍微調整了畫中男生垂眸的角度比例，並修正了細節部位，他改的很直接，就像是一種職業素質一樣，看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不用判斷思考，直接下筆去改。

「好了。」

輕而柔軟的聲音就像羽毛落地一般美好，輕輕飄落到夜黎的心裡，舒格周身清冷的不容人接近的禁慾氣息，眸睫輕眨，抬眸看著夜黎，清澈幹凈。

「謝謝老師~」夜黎手撐下頜，雙眼含笑的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溫和友好，隱藏著暗暗的挑釁和挑逗意味。

舒格學著他，手撐下頜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眸眼微微眯起閃著星光，隱隱有著一絲不屑與鄙夷，幹凈的指骨貼著臉頰，「不用。」

明明那麼傲嬌的兩個字，偏偏說得那麼嚴肅，舒格說完不急不緩的合上書，端起空杯子就去了茶水間。

沐浴在陽光下，無由來的神聖感籠罩周身，夜黎越來越懷疑別人形容的那個舒格與眼前的人並不是同一個，高貴冷艷又怎麼會溫柔邪氣呢？清冷禁慾又怎麼會誘惑蠱毒呢？宛如謫仙一樣美好的男人，握著玻璃水杯，映著陽光，看著夜黎未知的風景，單薄的身影落寞而又拒人千里。

清瘦的身影叫人不由得想要去心疼，想要圈進懷裡保護他，夜黎沒有接觸過同性戀，對於舒格，可能真的是個意外。

緊跟上去，直到看不到畫室里的其他人，在轉角看到了靜候著的舒格。

「我故意的。」舒格轉頭低眸，餘光正好看到他，他已經提醒了，非要接近也沒辦法。

清淺的眸光掠過，彷彿驚艷了幾朝歲月。

「什麼故意？」挑了挑眉，夜黎一向心裡怎麼想就會怎麼做。他伸手擁住舒格纖細的腰身，感覺卻比想像中的要舒服的多，發出一絲滿足的喟嘆，伏在他耳邊輕聲說話，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舒格安穩的心跳聲，不由冷笑：「他們都說舒格溫柔邪氣，怎麼高貴冷艷？」指尖順著腰摸了上去，滑動著觸碰他精緻的臉龐。

舒格一愣，握住搭在他臉龐的手，還未來得及開口，夜黎輕輕啄他淺色的唇角，「可是我喜歡。」

話音剛落，扣住他雙肩，手情趣性的放在對方的脖子旁，不深不淺的按壓，迫不及待的低頭輕扣住身前人淺薄的唇角，在感受到了一絲清甜後，不由得舔舐著他的唇角吻的更深，在溫潤的唇齒間侵襲的愈發霸道，唇舌挑逗性的惡意在唇中帶動著舞動，這帶有惡趣味氣息的吻卻並沒有得到對方的什麼反應。

他有些氣惱地低頭埋在對方的頸脖處。

兩人身高差不多，舒格既不拒絕也沒有任何回應，就任他親吻，眸中溫潤如水，清明的不染一絲情慾。

「會有人經過的。」舒格低著眸睫，終究推開了他，他的身份是老師，得要顧及一些顏面，當然，他很是享受夜黎剛剛挑逗他的技巧，簡直就是這其中的高手。

「經過又怎樣？呵！他們不敢亂說。」夜黎雙手搭著他的肩，湊近了去看他的眼眸，咖啡色碎發遮住了眉毛，低垂的睫毛顯得十分乖巧，夜黎喜歡眼睛漂亮的人。

舒格唇瓣動了動，什麼都沒說，垂在身側的手臂抬起，想要去推開他，卻被夜黎握住手腕，靠著牆，手裡的玻璃杯粉身碎骨，舒格終於抬眸看他，單眼皮，帶著一絲煩躁，可眸中依舊很平靜，就像泛不起波瀾的湖水，算不得漂亮的眸眼。

靠的太近，太容易動心。夜黎的黑色碎發輕輕拂過他的臉，琥珀色的眸子很澄澈，四目相視竟都慌忙的閃躲看向一邊，有人說過人的眼睛很奇怪，明明沒想過會怎樣，明明心裡喜歡的人是另一種樣子，卻偏偏就多看了一眼從此無法自拔。

「我杯子碎了。」舒格平靜說道，沒有再低下眸去。

「改天賠一個給你。」想都不想就回道。

「你會後悔的。」舒格離開茶水間時這樣說道，聲音一樣的輕淺卻很清晰。

後悔嗎？夜黎看著舒格曾看著的風景，至少他親吻過了後悔又怎樣？他敢賭，至少不怕輸。最可怕不是輸，是奉上真心，再慘莫過輸了心。

可是他是夜黎，而他是舒格啊。

舒格回到教室繼續坐著看書，厚厚的書，思緒早已飛走，不在原地。

還等什麼呢？時間都過去了，話是這麼說，但不至於那麼快。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記住，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一去不復存在，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轉瞬即逝的現實！

不論在什麼地方都要記住，回憶沒有歸路，春天總是一去不復返，最瘋狂執著的愛情也終究是過往雲煙。

可不是嗎？舒格輕輕撫摸手腕上有些陳舊的歐美紳士款手錶，他的目的無關愛情也無需愛情，人生有很多事不得不去做，可能真的只因為不甘心吧。

「老師，幫我點評一下。」

「好。」舒格點頭。

談釋雪遞過畫板，坐到舒格旁邊，桌上有一張速寫，非常利落的線條，畫中的男生正在看書，隨手畫的有些凌亂的碎發，低垂的眸睫非常好看，右下角寫著日期：20××.10.14。

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帥哥除了配美男，還會有更好的選擇嗎？顯然並沒有，談釋雪忽然注意到舒老師的脖子上有抹淡淡的緋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