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最初的化形只維持了三日，畢竟修為尚淺，黑貓狀態的玉璃樂的清閑，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再也不用擔心寫不好字，或練不好法術會被畫繁責罰了。

倒是畫繁略顯失落，比起黑貓，他似乎更喜歡人形的玉璃，不過誰叫他們都是玉璃呢？所以什麼形都無所謂。

「畫繁。」玉璃輕輕叫著滿眼陶醉的畫繁，畫繁從思緒中回到現實，他清了清嗓子道：「怎麼了？」

玉璃低聲道:「那個，你壓到我頭髮了。」

畫繁看了看自己身側玉璃的長髮，忙起身將身下的長髮抽出。兩個人並肩躺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很快玉璃就不在吭氣，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很輕，和他貓形的時候一樣，僅僅是微弱的呼吸聲，也讓畫繁覺得安心。

終於屋內的燭火燃盡，猛地晃動了一下熄滅了，留下一縷青煙。畫繁聽見屋外有微弱的響動聲，心知定是妖界有所行動，若非棲月臨走時設下了結界，此時他們二人大概就是妖怪口中的美食了。

畫繁拚命握緊了拳頭，手上卻沒有半點力量，自從他被剔了仙骨，封印神力後，再也感覺不到體內靈力的流動，白日里他故作鎮定，表現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此刻他連個凡人都不如，對屋外流竄的小妖們束手無策。

畫繁自嘲的笑了笑，長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在他身側熟睡的玉璃，他比從前更好看了。

玉璃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畫繁一雙黑亮的眼正望著屋頂。玉璃迷糊的說道：「畫繁，你怎麼還沒睡啊。」

畫繁撫摸著玉璃的頭，輕聲道：「這就睡。」

對畫繁來說，天界的過往太過漫長，漫長到好似上一輩子的事情一般。

「什麼天下蒼生，與我何幹？」畫繁拂袖而起，撞翻了小幾上的茶盞，茶盞應聲而落，摔個粉碎，嚇得跪在堂下的童子瑟瑟發抖,將頭埋得更低。

「回去告訴天帝，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說罷，畫繁轉身出了花廳。

望著畫繁消失的背影，八寶忙拉起跪在地上的人，那童子歲數還小，自然不曾見過這般場面，腿軟的已經走不動路。

八寶攙扶著童子將他送到靈虛殿門口，那童子才跌跌撞撞的離開。耳邊響著的是八寶的叮囑「以後莫要在上仙面前提及此事。」

「又趕出去一個？」似是看好戲般，棲月唇邊帶著淡淡地笑意，用修長的手指夾了茶蓋，將茶沫撇去後輕輕啜了口茶。

「快說說，快說說，我只聽得一星半點，快與我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棲月一臉好奇的望著端坐在對面正端著茶盞慢慢品茶的畫繁。

畫繁輕啜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纖長的玉手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看的對面的棲月心裡著急：「你倒是快說啊。」

畫繁頓了頓，輕輕笑道：「不過是些無聊的事罷了。」

「我聽說這次可是把東海、西海都牽扯進去了。」棲月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等著天界最權威的知情人一說原委。

「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天帝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往我身上推。」畫繁淡淡道。

「那我倒是挺好奇，什麼事連天帝都不好解決。」棲月將身子往前湊了湊。

畫繁見他這幅模樣轉過身子，若有所思道：「我讓你帶的桃花醉你可帶來了？」

「帶了帶了。」說罷棲月略施仙術，面前的小幾上出現了三壇美酒。

畫繁起身從側邊的架子上拿過兩隻雕刻精美的小玉盞。

「呵，你還留著它們呢，我記得這是你三萬歲的時候我親手雕成的，可費了些時日呢。」棲月的眼中露著些驕傲。

「是，正是棲月上仙親手所制，所以日常我都將它供起來，也就我三萬歲生辰時用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說著畫繁打開桌上的佳釀，瞬間酒香四溢，畫繁將面前的兩隻玉盞中斟滿美酒，端起一隻來，晶瑩的酒水顯得玉盞更加剔透，美酒好似荷葉上的露珠。

畫繁心想，早知棲月送他的東西並非凡品，但他並不貪酒，所以僅用過一次後就將它們收了起來，整整兩萬年了，早知這邊好物，平日里拿出來賞玩也是不錯的。

棲月見他端著酒盞呆了半天，清了清嗓子，畫繁這才回過神來，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接著說：「我與他說過許多次了，不該管的事情就不要管，管的重了，人家說你不近人情，管的輕了，又說你袒護，不如什麼都不做的好。」

空曠的靈虛殿里迴響著畫繁不高不低的聲音，抬手又將一杯桃花釀倒入口中，甘醇芬芳，口中留香。

「你何時也開始飲如此清淡的酒了？」畫繁端著杯茶在手中把玩著。

「倒是我該問問你，何時以茶代酒了？」畫繁側目望著他道。

「戒了戒了，最近嗓子不大舒服，藥仙說我不能再飲酒了。」棲月清了清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