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北渚在門外面站了一晚上，被來來去去的女人上前問候到懶得回答，甚至還有打扮妖艷的男人來試試運氣。被逼無奈下，何北渚走出巷子，街對面就是一家裝修老舊的二十四小時快餐店，隨便點了個套餐就坐在窗邊休息。

快餐店裡的人不少，這裡離車站很近，有些找不到落腳點的人就會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坐在餐廳的最裡面，還有些一看就知道是流浪漢的人趴在桌子上打呼。

左旌會不會小時候也在這裡過過夜？何北渚望著眼前的食物出神。

母親和別的男人上床，孩子看不下去斷然離開。亦或者是，不希望有男人去占他的口頭便宜。

事實遠比何北渚想像的要可怕許多。

電話響了，左旌打來的，現在已經能看到日出。

「何先生，我們今天就回去好不好 。」左旌開口就是這句。

「好。」

「何先生去哪了？我在門口都沒找到你。」

「我馬上回去。」

左旌站在門口，手上拿著的是何北渚給他扇風的絹面摺疊扇，還有個純棉質地的手帕，這是給他擦汗用的。夏天很熱，來這裡找刺激的客人挺多，需求催生供給，拉客的女人也很多，而且還都是熟悉的鄰居。

「小左怎麼出來了？」一個擦著口紅的中年大姐對他說。

「等人，我朋友剛剛出去 。」

「這樣子啊，我看到你朋友啦，長得可真俊。」

左旌笑笑。就聽那女人接著說，「這個點出去做什麼，周圍也沒啥逛的。」

「…也許是吹吹風。」左旌不想繼續說了。

中年大姐站了一會就走了，嘴裡嘀咕著小夥子那麼晚出去還能幹什麼。

「……」

左旌見到何北渚走進巷子，衣裝整潔，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我去街對面的店裡坐了一小會。」何北渚像告知妻子似得和左旌說，」今天就要回去？」

此天邊萬里雲霞，朝陽東升，小巷子漸漸安靜下來。

「回去吧，我不喜歡這裡，況且晚上也休息不好。」

也許是左旌飄 ，原來睡的習慣的卧室，怎麼呆都不舒服，甚至連坐一坐都不樂意。

「這一趟，辛苦何先生了。」左旌歉意。

何北渚搖頭，剝開一顆糖放在左旌手裡，這不是他總是帶在身上的水果糖。「嘗嘗「

「謝謝。」

「天氣熱，放在包里的糖都有點化，我就先吃掉了。」何北渚笑道。

左旌從小就希望能有個給他吃糖的人在，自從同何北渚在一起之後這個夢想被無數次實現。

「何先生真的很好。」

明明是金錢關係，偏偏兩個人現在就像是在談戀愛似得，缺愛的左旌在心裡大罵自己貪心不足。

早上，左安鳴把燒好的稀飯端到桌上，還連同雪櫃里的幾樣小菜。

「媽，你不用上班嗎？」

「不用不用，現在剛好是放假。」左安鳴生怕兒子不相信，重複一遍，「你們有假期，電子廠也有假期。」

「……」

吃人血肉的電子廠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的放假，就連過春節都也只是給點加班費，從來都沒用放假這一說。

「媽，我今天就打算走了。」

「為什麼？兩個月暑假，就來一天就要走？」

左旌抿嘴沒說話，一旁的何北渚接上，「昨天學校的社團通知有活動，必須要參加，就連我這個哲學系的都要參加。」

「哲學系啊，這個不得了。」左安鳴對哲學沒啥概念，只知道像這種不好找工作的學科，能去學的都是家裡有錢，吃穿不愁。

「那你們趕緊去吧，別耽擱了。」

「叨擾阿姨了。」

「客氣客氣。」

左旌自顧自的吃飯，不理睬母親說的話，他依稀記得以前母親不是這樣。

在左旌整理東西的是時候，街坊鄰居找左安鳴去買菜，其中就有擦著口紅的大姐，嘴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他也不像是這樣的人啊。」左旌只聽到母親說了這句話。

「我來吧，也沒多少東西。」

「何先生晚上出門的時候是不是見到很多站街女？」左旌沒讓何北渚動手，他很麻利的把衣服放進旅行箱，悶悶的問，「有沒有人問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何北渚說他只看到有中年女人盯著他。

左旌還想說什麼，聽到腳步聲就閉上嘴，何北渚朝門口的方向瞥流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打開電腦。

左安鳴側身站在門縫出，耳朵貼在牆壁上，在觀察裡面的動靜，她聽鄰居說他們兩個之間不太對。

兩個男人在一起，左安鳴只知道除了鴨子之外，正經人是不會這樣做，心中警鈴大作。

房間里只有不間斷的鍵盤聲。

左安鳴又聽了幾分鐘就走了，暫時放心。

那大姐和左安鳴說，左旌說不定是和何北渚有什麼情感上的矛盾，不然何北渚為什麼大晚上會離開房子，指不定是去找雞去。再說，哪有把同學帶到紅燈區來，別被人看的都丟人。

左安鳴想想覺得邏輯上沒問題。

「走了。」左旌低聲說。

「你很熟練，我都沒發現。」何北渚關上寫了一半的文檔。

「以前我媽也是這樣悄悄過來檢查我有沒有在看書。」左旌苦笑，「現在…她可能還希望和以前一樣。」把自己看做所有物。

臨走前，左安鳴暗自打量何北渚好一會，說來也是幸運，何北渚站在門口在和別人講事情，左旌就站在不遠處看手機，兩人連個眼神互動都沒有。

「媽，我走了。」

「路上小心，我送你們去車站。」

「不用了，我認識路。」左旌被母親的視線盯的背後發毛，匆匆走了。

「到底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左安鳴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