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司柏舟一下衝上前去拽住對方領子，便見蒼凕臉上恐慌又深了幾分。「怎麼是假的？」

「那個戒指是我複製的，在複製的過程中我修改了共情的回憶……」

「那真的呢？」司柏舟感覺到渾身都開始發熱，又焦躁地搖了搖對方的領子，蒼凕趕緊取出剛才無裳命令他拿出來的儲物戒，「真的是這個！」

他一把將儲物戒奪回攥在手心裡，又側頭看了眼座上的無裳。無裳一言不發，只是沖他點了點頭。

他便毫不猶豫地用了共情咒，再次回到了數十年前的那片大漠上。

他緊張極了，仔細地把視野里的所有東西都打量了一遍。這依舊是之前的那片大漠，但卻沒了那三個在大漠上奔跑的魔族。

只有一個小小的嬰兒，被放在了一個小沙丘的背風處。嬰孩渾身縈繞紫色魔氣，不知是被凍到了還是睡著了，正紋絲不動地縮在被子里。

等他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出現時，他的心猛地縮緊了。他看到他從遠處而來，在黃沙上如履平地，似有所感召一般，慢慢地朝小沙丘靠近。

司清池發現了那個小嬰孩後，輕輕上前，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將他抱起，湊到眼前打量了許久。司柏舟滿懷焦灼地努力地去辨認，卻在司清池的目光中找不到哪怕一丁點的戾氣。

司清池抬腕，伸出雙指輕輕抵在嬰孩額頭上，一束柔和金光在他指尖亮起，逐漸如枝蔓般延伸，縈繞在嬰孩身旁，將那魔氣驅散得一幹二凈。

「從今日起，你便叫……」熟悉的聲音傳來，借著風飄到了司柏舟的方向，令他聽得一清二楚，「司柏舟。」

「我將你收做徒兒，願你一生平安，莫誤入歧途。」

再睜開眼時，司柏舟仍置身於殿中。偏殿安靜得很，只有他手中戒指掉落，在地板上敲擊出的「叮噹」聲響得清脆。

心中那個結，終於被柔和地解開，一股熱流猛地灌入了他胸膛中，直衝得他渾身發熱，即將要哭出來一般。他幾步衝到了無裳面前單膝跪下，伸手拽住教主赤紅色的衣袖，紅著眼眶，啞著嗓子道，「謝謝，謝謝師尊。」

「以後沒必要喊師尊了。」無裳笑吟吟地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司柏舟趕緊恭敬地低下頭，老實地喊道：「教主。」

「你回去看看司掌門吧。」無裳輕輕揮了揮手，司柏舟又道了幾句謝，才火急火燎地往房間趕。

「至於你……」目送了司柏舟離開後，無裳居高臨下地將目光掃向蒼凕，沉默了半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偏殿。

「本座好久不殺生了，就請你自己滾出去罷。」

另一邊，溫天恩緊張激動地看完了這場大戲的直播，司柏舟醒後，任務數值馬上飆升到了90%，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不久，司柏舟便匆匆趕了回來，將囚室的門打開後猛地撲進了司清池懷中。溫天恩透支了下半輩子的演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輕輕回抱住對方，小聲問道：「怎麼了？」

「師尊……」司柏舟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司清池眼中情緒洶湧，抱著司柏舟的手又緊了緊。

「對不起，師尊，對不起……」司柏舟把整張臉都埋進了司清池懷裡，「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我錯怪了師尊，對不起……」

司清池聽著他說，心中或多或少也猜到了真相，輕輕嘆了一口氣，司柏舟小心翼翼地抬起臉，露出張眼眶鼻尖都紅紅的臉，小聲問道：「師尊……師尊會原諒我嗎……？」

「原諒？」司清池俯下身，湊近他輕柔道，「原諒什麼？」

「原諒我誤會了師尊那麼久……」司柏舟竟真的小聲地數了起來，「原諒我對師尊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原諒我離開師尊，……」

他數起來沒完沒了，司清池趕緊拍了拍他的後背，打斷他道：「我從沒怪罪過你。」

司柏舟馬上安靜了下來，眼眶紅紅地盯著司清池，半晌後又確認道：「真的……？」

「騙你做什麼。」司清池笑了起來，像之前一樣格外順手地揉了揉司柏舟的後腦勺，司柏舟被揉得愣怔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起身拉住司清池的手銬和腳鐐，「師尊，您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不，不用。」司清池任他解開束縛，道，「我再在這裡待久一點。」

「師尊……？」司柏舟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又黯淡了下來，「師尊您之前答應來魔界……是因為早就知道預知到了外面的變化，還是……」

「當然是因為想你。」司清池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司柏舟眼裡馬上又閃出光來，亮亮閃閃，彷彿瞬間逆生長十歲回到他天天纏著師尊的小時候一般。

「師尊。」許久的無言後，司柏舟彷彿喊不夠一般，又開口喊了一聲。

「師尊在。」

司清池柔和地應道。

溫天恩道：「等一下。」

系統道：「……？」

溫天恩道：「他又是誰啊？」

溫天恩給正在播放的冰火摁了暫停，朝系統道：「借個網。」

系統無聲地扔給他一個瀏覽器網頁。溫天恩剛把「冰與火之歌×××是誰」這個問題給打上去，便聽到耳邊響起一聲「師尊」。

他嚇得一哆嗦，把意識放回現實，發現司柏舟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

溫天恩道：「……」

他看電視劇前忘了自己本體現在正面朝在房裡打坐的司柏舟的方向，所以現在在司柏舟眼裡，他正在一動不動地盯著司柏舟看，還盯了好久好久。

尬，超尬。

司清池微微一笑，馬上分散注意力道：「修鍊累嗎？」

「不累不累。」司柏舟趕緊搖了搖頭。

「你修魔，進步很大。」司清池垂眸道，「是我之前的想法錯了。」

「師尊之前也是……為了我好。」

不，之前只是因為我怕ooc而已。

忽然間，司柏舟像是想起來了什麼，起身走到司清池面前，道：「師尊，三天後……你就要走了。」

「什麼？」司清池皺眉不悅道。

「喬師伯給我們送了信，要求我們一定要把師尊送回萬道門。」司柏舟語氣中帶了些許的失落，「我覺得師尊應該也是想回去的。」

講道理，溫天恩覺得待在濛汜教里天天和司柏舟刷好感度挺不錯的，反正在哪都有電視劇看，但以司清池的性格，定是會回萬道門看一眼的。

所以回萬道門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等到臨走前一天晚上，司清池脫了外衣正準備睡覺時，門突然被司柏舟敲開了。他滿臉都是糾結，試探著問道：「我今晚能和師尊一起睡嗎？」

司柏舟把司清池從囚室里放出來後就沒有再住那個房間，搬到了濛汜教里比較清凈的一個角落，收拾了一間整潔的屋子給司清池住，自己住到了他隔壁。

這個請求自然是被司清池答應了，司柏舟便樂顛顛地從房間里抱出自己的枕頭和被子進屋，往的司清池的床上一放，然後小心翼翼地脫掉外衣，躺到了床邊。

司清池熄掉了燈，並不介意地縮進被窩裡，百無聊賴地在腦中刷了半晌的劇後準備睡覺，便聽到司清池小聲喊道：「師尊。」

他喊得極小聲，彷彿根本沒打算讓對方聽到一般。而司清池應道：「嗯。」

司柏舟在黑暗中安靜了好一會兒，久到司清池以為他只是說夢話後，又聽他支支吾吾道：「有個問題……我，我想問師尊。」

「有話就直說罷，怎麼和小姑娘似的。」黑暗中傳來司清池帶著笑意的聲音。司柏舟感覺自己的臉又熱了幾分，最後仍是鼓足了勇氣，把那個疑問完整地問了出來。

「師尊現下有沒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