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終回歸途

宋淮安踉踉蹌蹌的爬出棺材，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暴曬下發紅，他滿頭是血，搖搖欲墜的走在戰場上。

腳下屍橫遍野，他卻面不改色，往前走著，四處張望著。

他不知，余睢是否還能認出他，認出滿頭白髮，面黃肌瘦的他。

宋淮安苦笑，心道。

那登徒子念了他半輩子樣貌，如今他成了這幅鬼樣子，怕是認出，也不願承認了。

「...宋淮安..？」

突然，熟悉的嗓音傳進耳朵里，宋淮安的眸子猛地睜大，他回過頭看著身披著盔甲，手持寶劍的人，眼眶裡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下。

余睢認出他，大步上前抱住他，歡喜道：「子安，子安，是你。」

啪嗒。

眼淚落在宋淮安的肩頭，宋淮安揚起頭，見那驍勇善戰的將軍落了淚。

余睢抱著他，泣道：「子安...子安...」

苦等三年，飽受囚禁之苦，宋淮安一直想著再見面時，他會怎樣怒罵余睢。

罵他，你這個登徒子，你這個有病的，給你膽子將我丟在那三年。

或是決絕，道，此後我們形同陌路，陽關道和獨木橋。

或是撕心裂肺，質問他為何不來尋他。

最終，千言萬語，宋淮安張了張口，又合上，扯了扯嘴角，回抱他，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他哭的很厲害，像是一個摔倒了的孩子，他也沒有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不來尋他。

宋淮安只是哭，哭的撕心裂肺。

他哭道：「余睢...嗚余睢...疼...疼啊....」

「我真的好疼啊...嗚...余睢！...余睢...」

「我疼死了...」

余睢親吻著他的淚水，與他十指相扣，道：「我們回家。」

突然，余睢臉色一變，將宋淮安抱進懷裡，那一剎那，宋淮安聽見了箭入血肉的聲音。

宋淮安睜大了眸子，他嘶吼著余睢的名字，余睢不言，只是俯身吻住他，咬他的唇，親他的嘴。

那雙手臂，卻漸漸將他護在懷裡。

「余睢————！」

余睢無言，去親他，他躲開來，哭喊著他的名字。

余睢在他耳邊道。

「宋淮安。」

「我曾經想，要是我們都不在皇室里就好了，不用去管這亂七八糟的爭鬥，不用去想這亂七八糟的事，遇到亂七八糟的人。」

「可一想到能夠遇到你，我便心甘情願了。」

宋淮安的頭髮白了，與那白袍混為一體，那雙含淚的眼睛依舊如初見那時，明亮依舊。

宋淮安哭道：「余睢...」

「溫安，你給我念首詩吧。」余睢沙啞道：「我懂得不多，你念什麼都行。」

余睢悶哼一聲，又是一箭刺入。

宋淮安忍著淚水，道：「醉里挑燈看劍...」

【皇兄，這燈不明，黑...】

【我將這挑明了些。】

誰知這燈雖明，醉的卻愈深。

「夢回吹角連營...」

【等這仗打完，我就回來和你過一輩子。】

誰知這仗三年也未打完，誰知這仗永遠也打不完。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我在戰場上找你了你許久，卻不見蹤影，這戰場甚是激烈，你若在，不知要怕成何等模樣...】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我將這仗打完，我便帶你歸家。】

「可憐白發生。」

........

...

「余睢....」

...end

【2】歸家路

施箏當日想要帶他來的，是南國廢墟，如今南國繁盛強大，也要多虧了當年施箏耗費所有精力重修南國城，還將大批百姓移過去，想要重整南國。

可惜半途之中被齊國軍誤認為敵軍殺死，而余睢也戰死沙場。

南國人談起皇帝，便要好一頓吹，說皇帝當年獨自一人重整皇城，才造就了如今的繁華，只可惜皇帝年事高，滿頭白髮，惹人心悸。

齊國廢墟，一身白袍的人站在廢墟中央，他滿頭白髮，面容卻如二三十歲，樣貌絕佳。

另一女子跟在他身後，道：「哥，你為何年年來這？」

宋淮安笑道：「齊國離南國路八千，余睢記性不好，我怕他忘了歸家路。」

箬玉撇撇嘴，道：「迷信！」

緊接著，自己一人跑去其他地方玩。

宋淮安站在那，道：「余睢。」

「好多年了，若沒有你，我恐怕也做不了皇帝。」

「我娘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可你如今不來，我也無法相報，如今，已別無所求，只盼你歸來，我願意將所有都給你。」

「只是年事大了，總怕你忘了歸家路，便時常想來提醒你。」

「你還好嗎？」

沒有人回答他。

宋淮安淡淡一笑，卻又突然緊繃住。

他的耳邊傳來。

「宋淮安。」

那輕笑聲，一如既往。

他猛地回過頭————————

........

...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