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邑也過來了，顯然她比我的狀況好一點，一眼就看見這紅樹不是樹，而是裏海的九州仙尊，同時也看到仙尊的額飾已經被我給硬扯了下來，而此刻她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跪爬在地，醉意早跑到九霄雲外，不住地哆嗦請罪。

我嚇得腿也軟了，一時竟忘了如何反應，只獃獃地看著目前這位高高在上神聖不可輕犯的仙尊露出額間那攝人魂魄的花形。

暗紅色的瞳孔依舊看不清情緒，眸子內波瀾不驚，只靜靜地看著我。

「對....對不起...師父....」

我手足無措地拿著那額飾，想替他戴上又不敢。

然而，清冽的氣息很快散去，只一瞬間的清醒，那暈眩的感覺居然又迅速迷濛了我的視線。

恍若在夢境，腳下是綿軟的雲霧。

紅色的仙服如同天上的最絢麗的紅霞，繁複的花紋在月下飄動，如同月色生成的旖旎曖昧的光暈。

裏海九州的神情湮滅在月色下，越發看得不真切，原本一絲不苟的髮絲因為我的扯動有幾縷飄逸了出來，在夜風的吹動下於頰邊描摹著臉龐的形狀，甚是驚艷絕倫。

九州師父，真的是美極了，我想著，居然抬手去摸他的眉毛。

美得不真實，得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月亮月亮月亮.....」朝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在一旁替我急得不行，以為我還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幾乎要爬過來扯我的衣擺了。

「下去。」

裏海九州的聲音淡淡地溢出，平靜如斯，亦清冽如酒。

這句話是對著朝邑說的。朝邑如臨大赦，恨不得拔腿就跑，她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才緊咬著唇退下了。

夜風翻卷著衣擺，明月的光忽然大亮，那如絲綢般的月明照在紅衣仙人的眉目上，竟無端流淌出溫柔的色彩。

霧氣輕薄，瞳孔里暗紅色的光亮了許多，我竟然可以看到他眼眸里倒映的明月。

一眼望進被攝了魂魄。

眼裡有色彩的師父還是第一次見，我又撫上他的眼角，笑著道：「師父，你知道我醉了，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啊，看你這麼美，本仙真的是忍不住啊，你若想罰我，也等我摸夠了再說啊.....」

啊——啊——！

我大叫著跳起來，一頭撞上另一個腦袋，又抱著頭號了半天，這才看清在我床邊被我撞得直冒眼淚花的朝邑。她也撫著腦袋，將手裡端著的茶碗放下，又去擦被我撞翻灑在身上的水。

「月亮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你的腦袋是啥做的，撞得我痛死了！」

我呆怔了幾秒後，神經兮兮地扯過她的一隻臂膀，「我.....我跟你說，我居然.....夢見自己，調戲了......九州師父！！！」

「你是不是摸了仙尊的眉毛。」朝邑也不喊痛了，神情古怪地看著我。

「咦！你怎麼知道的！」我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哦，你好像也在旁邊，怪不得怪不得，有你在肯定是假的，小螞蟻這麼正直善良，一定會攔著我的，怎麼會眼看著我做出這種以下犯上、膽大包天、目無尊長、欺師滅祖...呸，這個不算，總之是非常非常爽但是又非常非常不好的事！」

「我是想攔著的，沒攔住。」朝邑朝窗外樺甸雲宮的主殿望去，同情道：「仙尊讓我來看看你醒了沒，叫你過去領罰呢，我可慘了，被勒令禁止下山三個月，每日里還要去花圃里澆水，早知道不給你加料了，月亮，你喝醉了居然連仙尊都敢調戲。」

她說著眼睛又亮了起來，八卦道：「月亮，後來怎麼樣了？好可惜，沒看到仙尊的表情，哈哈，仙尊活了這麼久估計沒被這樣吃過豆腐，你還記得嗎，你還把仙尊的額飾給拽斷了，真的嚇死我了！」

卧槽，給我一雙翅膀好不好，這樣上天不安全啊。

「等等，那罰就是澆個花，然後三個月不準下山？」我迅速掐斷她準備來個場景再現的念頭，開始關心當前最重要的事。

「那是我的懲罰，你的仙尊還沒說，讓你自己過去領，」朝邑苦著一張臉，「三個月不準我沾酒，我可怎麼活，我當花樹的時候都沒人來給我澆水，現在還要我給她們澆水，苦啊苦啊。」

「你快去吧，仙尊早就在書房等你了，我也要去澆水了......」

雋星靈窗外，高崖上的樺甸雲宮閃閃發光，仙氣繚繞，清冷高貴，氣勢磅礴。

住在裡面的那個仙人，一身冷然，清貴不可冒犯，而我，居然——

調戲了他！

「朝邑，可不可以當我還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