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空才有一絲亮光時，顧溫辛便催促著慕雲華上路，此行依舊是一人兩鬼，可憐的麵糰被脅迫依舊是那副弱小無用的麵糰模樣，任顧溫辛握在手中隨意揉搓。

只是到底還是見過麵糰真人模樣，慕雲華對於顧溫辛時時刻刻手中都握著麵糰，終究是覺得有些隔應，幾次三番的無聲抗議後，最終可憐的慕雲華身後背了一個鬼，肩頭還蹲了一隻小鬼模樣的麵糰。

一人兩鬼踏著朝陽離開，去往的地方未知，遭遇亦是未知。

對於酒樓內的一人一鬼，離開的慕雲華一人兩鬼並未留下任何言語，即使朝陽初起時，酒樓外圍圍攏了諸多鬼魅，她們也沒有多此一舉散去門口陣法，一個人的好壞，沒有經歷過絕望怎麼可能去評判呢？

每個人，每條路，每一場人生，都應該由自己走完，而她們不參與，亦不評論。

顧溫辛沒有告訴畫兒，以他如今的模樣同壯兒不過只有二三年時光可過，屆時一人魂飛魄散，無處可尋，一人許是心願已了轉世輪迴，也可能是成為心有所願的鬼魅徘徊世間百年，她們之間，註定了……沒有未來！

不說，大抵是有種似曾相識，又預知了未來的感覺，這種感覺可真是悲涼。

可終究，他走不到畫兒和壯兒的那一步，因為他不會讓慕雲華一人獨留世間，她欠了他，便用永生消散來償還，至少她們一起消散了。

「你在想什麼？」身後背負的鬼魅太過安靜，安靜的讓慕雲華有些不習慣。

「我在想，人世間世事無常，能同生最好，最差的也未必是同死。」顧溫辛頓了頓又道：「小奴隸，你說可是？」

慕雲華愣了愣，而後應道：「若兩廂情願，同生共死確不失為一種圓滿。」

兩廂情願嗎？這世間何來兩廂情願之說，便是情願了，只怕也是一人先，一人後，亦有可能連最後一面，最後一眼，最後一次手掌交握都難以做到。

輕風起，吹起慕雲華白衣墨絲，浮現身後鬼魅異常冰冷的笑容。

……

隨著顧溫辛一人兩鬼離去後，畫兒壯兒兩人在原地看了好一會，直到慕雲華身影消失在遠處，這才雙手交握著進了酒樓。

小鎮寂靜的詭異，絲毫不見人氣，周邊房屋中有人探出頭，在望向酒樓方向，又迅速的縮回了腦袋。

畫兒兩人在這鎮上幾乎是人人懼怕的存在，門口的那些鬼魅，有些便是鎮上百姓請來的靈鬼師，只是驅鬼不成，反而被鬼所害。

這鎮上其實並無幾家人家，畫兒那酒樓也確實做正常生意，並且是以正常食物，當然這些前提都是沒人用一種噁心的目光瞧著畫兒，否則因自己是被分屍而死的鬼魅，是會將那人大卸八塊的！

慕雲華則完全是一個意外，那張臉實在是太完美了，剛好畫兒的皮囊也到了該換換的時候了。

兩人進屋正打算落鎖，門扉卻陡然被一隻白皙手掌所阻擋，壯兒從門扉中瞧見了那人模樣，愣了愣，下意識的脫口道：「是你？」

白衣翻飛，銀絲輕舞，朦朧的面紗遮掩了容貌，慕白輕輕擦拭著手掌上的血色，瞧著壯兒屍體同畫兒留存下來的皮囊，喃喃自語的道：「看在是你們替我找出了佔據他人皮囊的辦法，便讓你們一同魂飛魄散，不必再受輪迴之路，分離之苦。」

「顧溫辛嗎？壞了我的下一具皮囊，便由再世的「她」來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