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走就是兩年，慕呈，你可真是狠心。」李霏雲再見慕呈，二人自上次分別，已有兩年。

說好的去見慕安，哪想這人居然能去那麼久，若不是慕凌之死，李霏雲甚至想過，這人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並非沒有讓人去尋，可惜這個人當真躲起來，誰能找到他。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慕凌大喪剛過，慕呈與李霏雲才能好好坐下來，說幾句話。

慕凌雖為慕呈父親，然而從這人臉上，並未看得出多少傷心，又或者，他心裡，並沒有什麼傷心的感覺。

「回來就好……」再多怒氣，本想等這人回來好生質問責怪，如今見了人，李霏雲又是如此好脾氣。

「這麼久，你可曾掛念過我？」李霏雲對慕呈可是時時掛念，也不知這人是否，也將他放在心上如此重的位置。

「一個人下棋時，總是無聊，師兄棋藝太差，師妹又不會這些。」若非孩子需要照顧，年紀太小，慕呈也不會耽擱這麼久。

四歲的年紀，總是需要人疼愛著。慕呈雖不是慕安親生父親，但他畢竟是他的孩子。從見到那個孩子開始，他們的關係，便已經註定。

慕呈不會告訴慕安他的身世，也不會讓人告訴他。這樣的孩子，過去不存在任何人，如今，只要做他的兒子便夠了。可惜那孩子還未見過慕凌，他的爺爺。

「既然無聊，為何不早些回來。」李霏雲又何嘗不是如此，平日里也會與人下兩局棋，慕呈走後，他便沒有動過棋子。

「你如今，是在怪我麼？」慕呈背著李霏雲換了一身喪服，穿上平日里的衣裳，回頭從一旁取了自己的琴，放桌上，給人彈曲子。

「我怎麼會怪你，我如今見了你，滿心歡喜，可是什麼都顧不上了。」若說怪罪，只怕又惹了人不開心，李霏雲哪敢如此。

「晴弗呢？」慕呈這幾日都沒有見到李晴弗，倒是有些意外。那孩子平日里，也該過來了。

「你想他了？慕呈你就不想我麼？」李霏雲心裡吃味，這人可是一句話都沒有問他，就開始說其他人。

「你再多話，我這琴，你就不用聽了。」慕呈輕笑，收手看著李霏雲，也知道這人話中意思，只覺得未免小氣。

李晴弗是李霏雲的弟弟，他問一句也算正常。況且常日里，那孩子總纏著他，如今不見人影，問一句，這李霏雲倒是小氣了。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李霏雲抬袖掩唇，似乎當真不敢再多說什麼，怕這人不願意見他。

兩年了，從來覺得慕呈英俊的很，如今再看，只覺得這人越發好看。那臉上的冷，想來是因為孩子少了許多，那話語中的柔情，也不似當初，總是那麼咄咄逼人了。

這兩年，這左相之位，李霏雲可是一直為人留著。雖然百官有所不滿，卻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當初，李霏雲可是一下子就將朝堂上下的人，都換了大半，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如今這些人跟著他，多少也有些小錯，他只是不願意計較罷了，卻不代表，他一個天子，要聽誰的話，除了慕呈，誰敢說他一句不是。

「你不在我身邊，只覺得什麼都沒意思。」一曲琴停了下來，李霏雲拿了杯子給人倒茶。

這一年來，總覺得身邊缺了什麼。所有的事，都讓他無心去管，去做。

在遇到慕呈之前，他還是天子，這些事，他該做該管的，他自然不會落下。如今呢，並非無心天下，卻總是沒什麼歡喜，好在，如今這人回來了。

「那現在呢？」慕呈又何嘗不是如此？他的琴，想要聽的人太多，能懂其中深意的，沒幾人。他的棋，除了李霏雲，誰能讓他有心追逐。

書畫更是無人懂他，做與不做，都沒什麼興緻。

好在，慕安年歲如今。六歲的孩子。在他身邊學習下來，已經能寫一手不錯的字，也算是這兩年帶著孩子，唯一的樂趣。

「現在當然是滿心歡喜，看到你，只覺得那些不好的事，都離我而去，把你放在心裡，腦海之中，什麼都插不進去。」

「你啊，你啊，這麼久了，這油嘴滑舌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離開當日，慕呈便已經接受了李霏雲的心意，如今這人的話語，他自然也不會拒絕，甚至覺得好笑。

「是否對其他人，亦是如此？」

「我對天發誓，如此真心，如此話語，只對你一人，李霏雲可不是隨隨便便愛上誰的人。」

「你覺得，一個男人，會喜歡這些甜言蜜語麼？」大抵是喜歡的吧，慕呈也需要這人話語之間證明，讓他明白，李霏雲有多在意他。

「你不喜歡，但是我喜歡對你說啊。」李霏雲苦不堪言，看著慕呈如今模樣，當真是思念太久，有些壓抑過頭，遞杯的手，握住那落在眼前的指尖，一寸一寸，從指尖到手背，都握在手裡。

「別這樣動手動腳。」慕呈抽回手，並未變了臉色，舉杯喝了茶，將茶杯放桌上，讓人再倒一杯。

「對了，你這次，怎麼不把孩子直接接回來，他不願意跟著你麼？」若是下次，這人再以去看孩子做理由，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年半載不回來。

「我希望他能跟著師兄學武，如今我這身份，對他而言，未免不自由。那孩子把我這個父親放在心上就夠了，讓他隨師兄他們，雲遊去了，下次再回來，說不定，又是幾年之後的事了。」親情一世，慕呈並不是強求的人。官場總是不好，他不想要孩子跟著自己。

蕭燕和雲夢澤會照顧好孩子，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自保能力，都會比他這個父親教的更好，他自然不會攔著，更不會捨不得。

「你倒是大方。」若是李霏雲有了孩子，肯定不會這樣子放心讓人帶著，可惜……看著眼前的慕呈，他這一生，大概是不會有什麼孩子了。

「這不是大方，是為了……」

「呈哥哥！呈哥哥你回來了！」

「別對他動手動腳。」慕呈一句話還未說完，一個白色的影子便從門口跑了進來，李霏雲無奈黑著臉將差點撲倒慕呈的李霏雲一把攔住腰，帶到椅子上讓人坐下。

「皇兄你太小氣！」李晴弗被人攔著坐在椅子上，看著慕呈一臉忍著笑意的模樣，回頭看著自家兄長，只覺得太過分。

「我現在才過來，呈哥哥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還不讓我碰，你太小氣了。」李晴弗早就知道慕呈回來，若不是想要將時間留給兄長和慕呈敘敘舊，他早就來看人了。

「兩年不見，你長高了不少，這臉上多了幾分英氣，只是這性子麼，還是沒變。」

李霏雲看著慕呈，只覺得尷尬。他倒是想像李晴弗說的，親親抱抱，可是他根本不敢做這些。當初還會霸道些，如今，越是將慕呈這個人放在心上，他越不敢如此對他。

「是高了不少，呈哥哥我跟你說，這一年我可想你了，你不知道，我大哥他，你不在，他真的很可憐。」李霏雲鬆了手，慕呈搭了話，李晴弗自然的搬著椅子往慕呈身邊挨近些，還想摟著人，不過看著慕呈那拒絕的眼神，只能乖巧的將雙手搭在腿上。

「嗯？如何可憐？」慕呈目光看著李霏雲，只覺得這人似乎有些尷尬，便有些好奇。

「晴弗，你最好有什麼說什麼。」李霏雲知道他這兩年來什麼模樣，想要給李晴弗使眼色，那孩子根本不看他，只能開口威脅著。

其實這兩年來也沒什麼不能讓慕呈知道的模樣，就是，這孩子開口肯定要添油加醋說的嚴重罷了。說起來，他對這孩子太多時候都是很無奈。

「我知道，皇兄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李晴弗哪能明白李霏雲的意思，只是想說的誇張些，讓慕呈心疼心疼他皇兄罷了。

「真的麼？」慕呈疑惑的看著李霏雲，聽著李晴弗說的這些，多少也是不信的。

李晴弗說的李霏雲很多事，甚至李霏雲好幾次借著醉意賴在自己屋子裡不願意走耍酒瘋，他倒是想不出來，這樣的事居然能發生在這個人身上。

「當然是真的，呈哥哥你是不知道，他在你屋子裡，抱著枕頭一直喊你的名字，慕府上下都看到了。」

「咳，他，他胡說，你知道的……」這種事，哪有慕府上下都知道，不就是李晴弗一個人知道麼，這種醜態，誰敢看。

「我沒有胡說，呈哥哥我說的句句屬實，你不信你可以……大哥你幹嘛啊！」李晴弗還想說什麼，已經被李霏雲提著領子扔出了屋外，關門上了鎖。這樣的事，實在是太丟臉，那孩子怎麼能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慕呈，你，你別聽……」李霏雲轉身想要解釋什麼，畢竟他不想在慕呈心裡做一個只會耍酒瘋的瘋子，卻不想，一回頭，便看到眼前人，看著他，笑的一臉柔情，不，是風情萬種，頓時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