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霏雲可是真怕自己耽誤了時辰，慕呈便不再等他。所有的事情已經吩咐，一大早便離開皇宮到了慕府，出行江南的事，都讓李晴弗做準備。

「怎麼樣，我沒讓你等吧？」看著慕呈正坐在桌前束髮，李霏雲已經進屋從樂安手中接過梳子。

「所以，連早膳都要到慕府麼？」慕呈心裡開心，將梳子從李霏雲手中奪了過來放到桌上，隨意將三千髮絲順後肩，系了一根頭繩。

「你總不會讓我看著你用膳不管我對麼？」李霏雲跟著慕呈離開屋子，果然屋外的人已經在準備早膳。看著慕呈坐下，一下子便坐在人對面。

「你有手有腳，難道還要我伺候你不成？」慕呈說的也不錯，他並沒有拒絕李霏雲一起用餐。

「伺候也是我伺候你，哪能讓你動手啊。」李霏雲笑的開心，揮手便讓一旁的下人離開。他和慕呈之間，不需要任何人。

「哦？你以什麼樣的身份伺候我？」眼前的粥碗，慕呈雙手觸碰，便已經被人搶了去。無奈的看著拉了椅子更近一步坐他身邊的人。

「當然是……丈夫的身份伺候著自己的妻子了，如……」何……後一句，李霏雲腦袋搭著慕呈，用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話語開口。果不其然，話語未盡，腦袋上便受了人一巴掌。

「滿口胡言亂語，你看看你哪有一點天子的模樣，簡直和那些紈絝之人一般。」慕呈無奈輕笑，這人也真是。一巴掌落了手，便被李霏雲握住。

「我只對你如此，這也不行？」

「你是否記得，我也是男人？」慕呈抽回自己的手，看著李霏雲，滿臉嚴肅。這人似乎覺著，他需要那些女人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啊，你什麼都不穿的模樣我都看過，怎麼會不知道你是男的。」

「我自己可以動手，你別把我當做女人伺候。」慕呈無話可說，只得作罷，將李霏雲手中的粥拿回來。

「就算你是男人，我對你如此心意，伺候你不也是正常麼。」被拒絕了，只覺得失落。他喜歡他才會如此，哪知道這人一點都不喜歡他這般寵溺。

「所以你還要不要吃東西？你若不想吃，便回到屋子裡等我。」沒完沒了，這樣的事，也只有李霏雲才會覺得委屈。慕呈不喜歡人伺候，除了樂安平日里會給他束髮，他可是什麼事都不著他人出手。李霏雲如此對他，他實在無法接受。

「我知道了。」一句話，便已經結束了李霏雲的無理取鬧。坐正了身子，給自己盛了粥，陪著慕呈用早膳。

「對了，我聽說，近幾日師兄也在江南，可以讓他保護你的安全。」慕呈得了師妹的書信，說蕭燕在江南，這也是他同意下江南的原因之一。

「怪不得。」李霏雲自然同意，所有的事，只要慕呈說了，他怎麼會有半句不滿。說起來，上次陪慕呈上山也沒見過他口中的師兄，如今倒是好。若不是蕭燕與慕呈師妹關係特殊，他心裡，就不會這麼平靜了。

李晴弗到慕府的時候，自家兄長和慕呈正在院子里下棋。本想開口喊人，那面對他坐著的李霏雲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在一旁等著。

李晴弗不懂棋的，兄長曾經也教過他。可是那桌面上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一步算一步的遊戲，他不喜歡，學不來。如今看著兄長與慕呈對局，就像一個局外人，什麼都不知道。

李晴弗本來站著，想著一局棋用不了太多時間，結果腿麻了，坐著的兩人還沒有動靜。

腿麻的厲害，本想在慕呈身邊坐下，看著李霏雲的模樣，那位置，似乎也容不下他。

「話說你們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啊？」從午時到了現在，李晴弗可是站了整整一個時辰。說好了出城的，這兩人倒好。

「你輸了。」

「嗯……」慕呈語塞，李晴弗突然開口，讓他夾不住手中的棋子，落到了棋盤上，這局，便如此輸了。

「觀棋不語，小弟，你今日，可是錯了。」李霏雲得了便宜贏了棋局，起身便走近李晴弗。

「對，對不起，呈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罷了，是我分心了。」慕呈將棋盤上的棋子都看了一遍，其實今日，無論他如何落子，大概都是輸了。即使因為李晴弗，讓這盤棋結束的有些早。

「你剛剛在想什麼？」慕呈分心李霏雲自然知道，本想著不問，然而慕呈如今模樣，倒是讓他有些擔心。

「沒什麼，只是在想，這次下江南，會不會不枉此行。」是了，慕呈這次下江南，就如李霏雲所說，想要看看，當今天子，究竟值不值得。然而，若他留下來。將來的一切……

「呈哥哥，我和你說，江南可好玩了，你一定不會後悔的。」李霏雲不答，如今說什麼，也是沒必要，好在李晴弗先開口為他解難。

馬車出城百里，天色已晚，李晴弗畢竟是小孩子，一路上看了太多風景，這下子靠著李霏雲睡的安穩。慕呈坐的位置與李霏雲隔的遠有些，自然是特意。

一天兩天三天，小孩子新奇感已過，便覺得無聊。李霏雲哄著，慕呈看著，覺得如此一副兄弟情誼，倒是讓他有些羨慕。他和自家兄長，可是從來話不過三句，見面更別談。平日里不求，如今，如此場面在眼前，多少有些無奈。

別人都說他冷清，確實如此。平日里一句話，他便不願意說，別人也不會再問。像沐雲霏那樣逼他的人不多，甚至，這麼多年也未曾遇到過。他的性子，若非是慕家人，若非是與他人有如此血緣親情，他人大概也不會管著他。

「怎麼了，不開心？」李霏雲給李晴弗摘了幾束不知道名字的花，總算哄了人開心，回頭卻發現，慕呈一直在發獃，那眼中的情緒，看起來比起平日，似乎多了幾分憂愁。

「沒有。」太多不該的情緒，慕呈不該在意。他就是那樣的人，可是現在，看著別人兄弟之間種種，他確實有了愁。如此情緒，是不是，真的好？平日里雲遊四方，見到的那些可憐人，他給與他們憐憫，對於當今天子，他給與不屑。如今，對於動搖的慕呈，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思承認，用什麼樣的想法，讓自己明白。

「你的臉，不是這樣說的……不過，你不想說，我就不問。」李霏雲想來也能猜到一些。然而慕呈性子高傲，平日里哄著的他，那些事為自然。如今這人心思，可不該一再逼著人。

「那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慕呈抬頭望著李霏雲，他問他，那麼認真，似乎想要得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其實他是什麼樣的人，李霏雲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每次的答案，都一樣……

「我眼裡的你，天下無雙，你眼裡的你，也該是如此。」是什麼讓這人眼中添上了憂愁，想來也只能是他自己。

「好友，所謂天下無雙，你知道的，我是什麼意思。你眼裡的自己，不也是如此麼？如今為何要反駁自己？我覺得你這樣很好。」喜歡他的孤高，喜歡他的冷清，喜歡他對一切看似不在意卻又比任何人都在意的模樣。而且，能讓他在意的，也是非凡。

「任何一次可以誇著人的機會，你都不會放過。」是了，就如李霏雲所說，他所求的，都不是那些東西，自然也不該為此憂愁。

「天下間能讓游雲先生看上的人實在太少，李霏雲算得上一個。然而，天下間游雲先生千千萬，能入李霏雲眼的，可就只有你，慕家二公子慕呈。」

「你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你是天子的身份。」慕呈笑的溫柔，他和李霏雲看似不同，卻也是同樣的人。

「上車吧，今日耽擱時辰不少……」

「等下。」

「做什麼？」慕呈走在李霏雲前面，聽人讓他等，回頭，幾支開的正艷的花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給我？你哪裡摘的？」他剛剛似乎沒見到這些東西。

「鮮花配美人，好友喜歡麼？」這花自然是和李晴弗的同樣，只是剛剛這人一直在發獃沒發現罷了。

「我覺得，這花更配你。」女人家的東西，慕呈雖然覺得意外，卻不會太過歡喜。只是，眼前這張絕色的臉，那些女子又如何比得上。

「那好友會把花送我麼？」

「你自己的東西還需要我送你？」鮮花可是放在李霏雲手裡，對方的問話，真是讓人聽不懂。

「我把這花送你，就是你的。你覺著這花與我相配，那你是不是該把花送給我？」

「口舌之能，毫無意義。」李霏雲說的頭頭是道，慕呈沒話反駁，只能轉身不再與人計較。

「你如果不願意送給我，那你就留著吧。」一把抓住要走的人，將花放到人手上，握緊。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無聊。」除了這些無意義的事，這人就不能做其他的，即使慕呈承認……他確實心有歡喜，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討厭。

「知道知道，你現在不是告訴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