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小公子名號，知之太甚。李霏雲領著人到了壽宴，讓人入了坐，便居高位，與渙雲太後同坐，百官同喜。

慕呈不喜歡這些場合，也是有因。今日這些人，不知道是因為父親又或者因為李霏雲，一再與他交談，勸酒不停。慕呈酒量不差，卻是不好。幾杯酒水下肚，只覺得意識昏沉。那高坐上位之人，眼中擔憂，倒是安撫了他想要一走了之的情緒。

「二公子不善飲酒，各位卿家又何必強人所難？」李霏雲目光不曾離開慕呈，這短短兩個時辰，若不是身旁有太後在場，他早就到慕呈身邊，為他喝一杯。眼看著慕呈已有醉意，那些文武百官還是不依不饒，一定要與他喝一杯，自然忍不住心生怒意。

「陛下說的是，若是相爺過來，喝的絕對不少。」開口的人，是馬家將軍，戰場之人，話語便是直接。慕凌平日里酒量可真真是海量，哪像這小公子，如今這模樣，倒真真不如他父親。

「人各有所長，父親大人與我，何來相幹？大人若想喝個痛快，此刻不妨到慕府見見我父親，看看，能不能少了大人幾杯烈酒？」這本是小事，慕呈平日里怎麼會喝這些不願意入口的酒，然而畢竟他此刻的身份是慕府身份，這些人說起來巴結奉承他，卻也是為了看他笑話。若當真父親在場，這些人又如何敢對其不敬。

「咳，小公子這話說的，我也不是為了那幾杯烈酒。」馬家將軍是當真佩服慕凌，今日見了千金萬兩都難得一見的游雲先生，自然想要交好。

「我一介武夫，說話不過腦子，還請二公子見諒。這一杯，就當馬冥給公子賠罪了。」馬冥喝了酒便直接在慕呈身邊坐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惹了這小公子生氣，自顧自的喝酒解悶。

其間多人想要與慕呈交談，那人並不回話，看著天子為人解危，想來受著高看，自然也不敢再得罪。

「公子喝杯茶，解解酒吧。」良久，這壽宴已經到了尾聲。太後已經離去，這場上的臣子醉趴下不少，看著李霏雲對他招手，一杯茶便放在他手上。他自然知道，這茶的用意。

「你看我醉了麼？」慕呈接了茶，看著不遠處的李霏雲，那臉上的擔憂，讓他忍不住輕笑。是有些醉了，醉的讓人面對如此美色，無法隱藏心中喜愛。他今日，就不該過來……

「公子醉了，醉的不輕。」樂安實話實說，這人酒量並不好，如今話語含糊不清，目光茫然，那嘴角的笑容，若不是醉了，在這樣的場合，又怎麼會輕易讓人看到。

「那你說，醉了該如何？」慕呈喝了茶，扶著桌子起身，一下子靠樂安懷裡。

「回府歇息吧？」李霏雲臉色一瞬間便不好了，樂安自然知道為什麼，只能弱弱的開口，這不是他自己想要對公子做什麼，是慕呈自己往他懷裡靠。

「那就回府。」眼前的女子來來去去，穿的也暴露，似乎在跳舞，慕呈目光卻不像他人，將目光放在此處。李霏雲今日……有種說不出的美，讓他只想多看，又不敢多看。

「陛，陛下，公子醉了，您看？」李霏雲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慕呈，如今這人醉了，他一個下人，在李霏雲沒有示意之前，哪敢帶著人離開？

「你下去吧。」李霏雲走下高台，走近慕呈，伸手，從樂安手中接過人。慕呈身子虛軟，若不是李霏雲扶著，又該跌坐在椅子上。

「還有……我不喜歡你們碰他，懂麼？」樂安離開一瞬間，那闖入耳旁的話語，驚的他蒼白了臉色。他……天子這話……

「樂安，明白。」急急行禮離去，他可不敢再待在這個地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丟了命。

李霏雲這一場壽宴下來，倒是比慕呈來的清醒。李晴弗好奇的跟著，看著李霏雲抱著慕呈進了屋子，他是好奇，這白天那可怕模樣的呈哥哥，是怎麼被兄長哄好留下來的。可惜，兄長並沒有給他開口提問的機會，直接關了門。

是不是很過分？這個屋子李晴弗可是來來去去那麼多回，每次不回府都在這個屋子裡。今日天色不早，兄長對他可是一句吩咐都沒有，就算不留他，也該擔心擔心有沒有人送他回府吧？好吧，這也怪不得兄長，李晴弗怎麼會沒人送。

「如果我知道會這樣，就不強留著你為太後過壽了。」床上的人似乎很難受，李霏雲心裡既擔心又憤怒，總不是滋味。

那些人……當著他的面都能如此靠近他的愛人，若不是太後在場，他不敢想，自己會不會直接帶著慕呈離開官宴，隨他人如何。

「你醉了……」慕呈睜開眼，雖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前的人卻是認識的。

「是，我醉了。」不明白慕呈話語何意，李霏雲便隨著他。扶著人坐床上，靠懷裡，一件一件的，給人脫下這身繁複的華服。寬衣解帶，從來不經自己的手，如今，為眼前人做這些，李霏雲只覺得有些麻煩。

「我也醉了……居然會覺著……你。」慕呈伸手，撫上李霏雲的臉，即使眼中蒙著一層霧氣，這人的美色，讓他記在了心裡。

「覺著我好看麼？」這樣的話，若非出自他人之口，李霏雲絕對不會放過。若是出自慕呈之口，他知道，便與他人不同。雖然從來厭惡這張臉……可是，如果慕呈喜歡的話，也是好的。

「陛下未免……自信了。」雖然醉的頭昏噁心，慕呈理智並未失去。李霏雲所說不假，卻也不願意隨了人心思。

「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認，你喜歡我麼？」李霏雲無奈，這人真真是一點都不會討人歡心。他想聽的，太多了，這人心中也該有這份心意，嘴卻這麼硬，啥都不願意說。

「我說了，你未免……自信了。」

「好，是我自信了，你快睡吧，不然明日，你又該怪我了。」慕呈醉的厲害，說起來，這也該是這人第一次喝這麼多酒。

李霏雲小心的哄著人歇息，等著人睡下，又吩咐人下去熬醒酒湯和粥。而後，便在桌旁，看著奏摺，這個時候本該疲倦，卻為了慕呈一大早做了準備。他什麼時候變得這些小事都要自己親自吩咐了？大抵，是遇到這人開始吧。

原來醉了，是如此感受？慕呈坐在銅鏡前，由著李霏雲給自己束髮。他還是第一次，醒來不知道自己所在何處。昨晚發生的事，除了喝酒，他都不記得了。

「今日不早朝麼？」這個時辰，想來已經晚了。

「你知道你昨晚說了什麼話麼？」李霏雲放下梳子，扶著慕呈轉身，蹲在人面前，摟著慕呈的腰。他可是一宿沒睡，哪還有那個心思去什麼早朝。

「我說了什麼？」實在沒什麼記憶，慕呈卻不好奇。他知道的，李霏雲想要問他，自然也會說。

「你昨夜說了很多，你說，你喜歡我，你說，我很好看，還說，這一生，都不會離開我。」瞎口胡言，若不是這人當真不記得昨夜發生何事，李霏雲哪敢這麼瞎掰。

「是麼？」太過意外的答案，慕呈本以為他借著醉意又將這人罵了一頓。如今這回答，他承認，不得不承認，這人對自己而言，如此特別。然而那些話……

「所謂酒後吐真言，慕呈，我對你的心思，也是同樣。」李霏雲所言所語，不似開玩笑。慕呈只覺著尷尬，這樣的話……好一句酒後吐真言。

「你可知道，你的身份？」罷了，如若李霏雲所言當真，慕呈也沒必要反駁。他敢說便敢承認，這樣的心思，只是覺著不太可能罷了，並非當真對眼前人無心。

「我的身份，你最清楚不是麼？」這樣的反問，李霏雲不知道如何回答。起身給人端了粥過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問我？」

「那你喜歡我，這件事，你總不會不承認吧？」只要這人心思同樣，就已經足夠。

「我昨晚醉了，是否當真如你所說，你覺得我會聽你一面之言？」

「你越反駁，就說明。」這人越喜歡他。若是平日，這樣的事，這人怎麼會放在心上。慕呈不會在意別人如何看他，也不會在意，別人在他眼裡如何。所有的事，對他而言，都與他無關。

「說明什麼？」清粥入口，宮裡的食物，倒是真真比起他處要好的多。

「今日，要回慕府麼？」如此質問，那人目光，似乎李霏雲再多說什麼，就真會生氣的模樣，他怎麼敢再逗著人。

「不然，你覺得我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待在這宮裡？」

「皇後貴妃才人，你想要什麼身份，便是什麼身份。」

「李霏雲！」慕呈吃東西向來文雅，被人一逗，差點噎到。手中的粥，不問緣由便摔人懷裡。

「你等我，我開玩笑的，好友，別生氣。」這可是第二次了，李霏雲無奈，一句玩笑，哪知道這人會如此生氣。衣服還來不及換，便追著離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