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情事

皮特想確定自己在不在，於是伸出手，打算扯下他被黑布蒙住的眼睛。

當皮特伸出手的那一刻，幻象消散了。這是一次感召，皮特懂了。

皮特現在終於清楚地意識到了他究竟是什麼。

皮特站在樹蔭里，靜下心來，打量著他，一個完全正常的人類，坐在陽光下。

從幻象中抽身而出的皮特，回味著剛才那些短暫瞬間的感召，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這不禁讓皮特對此有些好奇，皮特有點懷疑，此時正坐在自己對面的他，究竟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

他是否知道，是因為他坐在那堵低矮的牆上，而使得牆體上的攀爬植物的葉子變得捲曲？

他是否知道，他周圍的空氣上因為他而升高，連他的腳所踩的地方，也是因為他導致溫度過高而產生變形？

他是否知道，就在皮特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讓皮特看到了如此意味深遠的幻象？

這些，他是否知道？

一想到這裡，皮特就覺得有趣。

於是，皮特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由自主地朝著他淺笑了一下，但他卻依然保持著一副面無表情的裝酷模樣。也許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吧，皮特想。

不過，那傢伙看起來還真是僵硬，看似只是隨意地坐著，但肢體卻是連在這種風和日麗的天氣里都無法放鬆，也許是在焦慮著些什麼也說不定。

皮特已經能確定他就是了，所以，皮特此時站在樹蔭下看著他，就猶如在窺探某種藏匿於危險中的安逸，使得皮特有點情不自禁，以至於心潮澎湃。不過，皮特並不排斥那種感覺，相反，還有些莫名地享受這股子突如其來的興奮。

皮特準備離開了，但沒想到第二次的幻象來得這麼快。居然還有第二次，皮特很緊張，當皮特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進去了。

突如其來的二次幻象讓皮特呆立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幻象席捲自己的頭腦。

一個被截取的片段，不知從何而來。

他的手指穿過皮特潮濕捲曲的頭髮，撫摸在皮特的臉上。

他粉軟的長蛇在皮特的舌苔上搏動著，嘗起來就像柑橘在陽光底下發酵的味道，不斷地擠壓著皮特的喉口，快樂的感受一點點地從小腹上堆積起來，然後爆發。

那種激烈的感覺，真實到讓皮特的分身幾乎快要立起來了。皮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突然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著，好像一隻想要逃出牢籠的困獸。

突然，一陣嘔吐感湧上來，皮特一邊咳嗽一邊往後推了幾步。當皮特回過神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燒燙，臉還有點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真紅還是假紅。

如果沒弄錯的話，皮特在今天很偶然地撞破了兩個預言。皮特只看懂了第一個，那就是天使將變成魔鬼。而第二個，像是一次虛幻的情事，皮特覺得完全沒有可能，但還是感到無比懊惱。

這種從祖父那裡繼承而來的，可以窺探別人的能力，對於皮特來說，很突然，也很奇妙。幻象要麼沒有，要麼無比激烈，總是被動發生，一般只有一次，也只有第一眼看到的第一次。

在這之前，皮特和許多在旅途中遇到的其他怪物有過很多第一次，不過很多時候，有些預言還來不及成真，主角便匆匆退場了。

如果你要問，眼前的那個少年，是皮特遇到的第一次幻象嗎？

那明顯不是。這個世界上，你所不知道的非人類生物其實很多，無論是傳說里的物種，還是現代生物研究範疇的變異體，如果能遇上，偏偏遇上了的話，皮特都能夠在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就準確地識別出來。

每次幻象所帶來的預言，便是他撞破這些藏匿於黑暗中的真形，所要付出的必不可少的代價。

幻象中既有指引，又有因果。可以避免，但難以逃脫。這是源於家族的血緣饋贈給你的能力，所以你不得不去承擔隨之而來的刑罰。

皮特意識到，他好像朝著自己這邊看過來了，他的眼神里有點閃爍。皮特還發現，遠遠地看過去，清楚地可以看到，他兩邊的耳緣，居然淡淡地紅了一圈。

皮特想到剛才那些舔吻的動作，莫名的覺得羞赧，也不敢再貿然地上前打招呼，只是打算匆匆走開。皮特想，不管他是誰，先··先到教室去準備上課··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既然遇到了，那就是註定要遇到，皮特早已知曉其中委婉的道理。

皮特抓著單肩書包的肩帶，匆匆地走進了教學樓。

在二樓堆放儲物箱的走廊里，皮特看到一群男生圍在一起，朝著地上指指點點，還不時地說著一些帶有恐嚇意味的下流話，皮特聽出來，他們所說的內容，似乎和昨晚的兇殺案有關。

洛斯高中一夜之間成了不詳地，因為那起兇殘的謀殺案，就發生在這所高中後山的那個叫做基爾博的公園裡。

「快說，昨晚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幹的，死怪物。」

「把人的腸子扯出來這種事情，是不是很有趣？」

「為什麼不試試把扯出來的腸子直接套在輪胎上，電視里的變態殺人狂就那麼幹，如果你能聽得懂人話，那拜託，下次請模仿給我們看一下好嗎？」

「下次又準備去扯誰的腸子呢？大巨人，要來扯扯看我的腸子嗎？你要是敢來的話，我會直接把你一腳踢飛天。」

「聽說，你連頭髮都沒有，所以說，現在帶著這個是假髮嗎？」

「對，我們掀掉她的假髮看看，她的頭頂上，是不是養了蛆。」

說著，幾個圍著的男生就朝著中間撲過來，開始揪扯她的頭髮。中間坐著的一個巨大而笨重的身軀，剛開始只是低垂著頭，默默地接受著欺侮。當圍著她的人張牙舞爪地圍攻過來的時候，她便急忙地雙手抱頭護住自己，生怕露出什麼馬腳般地死命地護著，只是發不出如何聲音。

這些場麵皮特都看在眼裡，不像是家常便飯的校園暴力，而是有導火索引發的藉機欺凌。皮特想，如果現在他出手幫受欺負的人一把，順便把導火索上的火給熄滅，也許能讓這個坐在地上的女孩在日後免受欺凌之苦。

於是皮特跑了過去，用書包打開了那些傢伙揪著她頭髮的手，很快，皮特就把那些混蛋傢伙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