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時間能改變多少，但凡沒有經歷過如此漫長等待的人怕都是說不好，於息杭而言，時隔八年又再度出現在他面前的Jason，雖樣貌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臉皮卻是愈發厚了，任你如何說，我自巋然不動，還能直接懟回去。

尤其是一轉頭，便對上了玻璃窗外Jason危險地眼神，息杭忽地記起當年被他關著的那段日子，雖然自由受限，但是靠著自己一張伶牙俐齒，好歹每回都能將Jason氣得火冒三丈。

尤其是那次試圖逃跑被抓回來，雖然自己吃盡了苦頭，但同時將Jason也損的不好受。

抓回息杭的Jason感覺頗為愉悅，在高腳杯里倒了些紅酒，Jason端著杯子，哼著一首英文曲子，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房間里。

房間里的一張掛著奶白色的帳子的歐式大床上，蓋著一床柔軟的蠶絲薄被，薄被裡躺著一個面色略顯蒼白的男子，微闔著雙眼，眉頭皺的緊緊地，似乎連睡夢裡都極不安穩，四根細細地線順著被子里延伸到了牆邊的一台機器上。

床邊還吊著一瓶吊瓶，順著軟管延進了薄被裡，Jason笑了笑，靠到床頭，一隻手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的杯子，看著裡面晶瑩的紅色液體，Jason微微仰起頭，優雅地抿了一口紅酒，然後，將紅酒遞到旁邊那人的嘴邊，笑道：「別裝睡了，起來喝一口酒吧。」

閉著眼睛的男子的眼皮抖動了一下，睜開眼睛，卻沒有看旁邊的Jason，而是眸色清冷的盯著掛著奶白色帳子的床頂。

「我說，你一天到晚都在睡，還沒睡夠，老閉著眼睛不嫌煩嗎？」

息杭像是沒聽到這句話，單眼皮上的一片薄薄的睫毛抖了抖，繼續閉上了眼睛，全程視Jason為無物。

Jason絲毫不意外，醉落的藥效很強烈，足以讓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醉落的藥效只能持續二十四小時，一般到這個時候，雖然他還無法動彈，但是說說話還是可以的，這也是Jason預料中的結果，因為自己時常要在拍賣場工作，只有晚上才有閑暇的時間，陪著息杭說說話也不失是一種放鬆，儘管大多時候息杭都會將他當做空氣。

不過，Jason自有辦法，從床頭櫃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遙控器，對準那台機器摁下了開關，看不見的電流順著四條線傳導到了息杭的體內，控制的恰到好處的電流淌過身體內的每一條經脈，密密麻麻如同一張蜘蛛網，刺激的息杭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電流流進大腦，息杭突然覺得整個腦袋不受控制般的開始顫抖，電壓一點點加強，最開始的不自覺地顫動很快化為了巨大的痛苦，Jason玩味的看著因為電擊的痛苦而緊咬著嘴唇，不肯發出聲音的息杭，突然將遙控器上的一個圓圈樣的開關轉動到了最大。

「啊啊啊啊！」驟然加強的電流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強烈的痛苦還是讓息杭堅強的神經打了退堂鼓。

Jason像是一個操舵手，控制著息杭這艘孤苦無依的小木船在狂風駭浪中不斷上下翻滾，時而加強電流，時而減弱電流。

「夠了。」息杭忍不住喘息道：「你差不多就可以了。」

Jason含笑關了電流控制，伸出手指，在他的臉蛋上戳啊戳：「早這樣不就行了，天天晚上都得被電擊才學會聽話。」

尖銳的指甲點在臉頰上有輕微的刺痛，息杭的麵皮忍不住又抖動了一下，被中無力的雙手軟軟的塌在床鋪上，軟的過分的床墊讓他對於身體的存在感的認知漸漸模糊。

「要幹嘛？」被Jason含著笑意的目光盯得渾身一陣惡寒，無法轉動脖子的息杭只能轉動自己的眼珠，沒好氣道。

「能幹嗎，自然是聊聊天了。」Jason屈指捲起自己柔軟細長的發尖，道。

「有屁快放。」息杭不耐煩道：「我困了。」

「你現在這樣子可真不討喜，還是以前的好，會乖乖的抱住我，依賴我，聽我的話。」Jason放下卷著頭髮的手指，將息杭頭頂一簇倔強的不肯貼服下去的捲毛玩弄似的壓來壓去。

被當做玩物一樣擺弄的息杭臉色幾乎扭曲，但這世界向來力量為尊，以他現在跟一攤爛泥似的身體，除了在心裡憤恨的咒罵，以及逞口舌之快之外，倒真的沒什麼其他的法子。

心頭突然升起一個主意，息杭開口道：「知道我為什麼要裝傻嗎？」

Jason停下動作，起身拿過紅酒，又抿了一口：「哦？為什麼？」

「因為這樣智商才能跟你處於同一水準線上。」息杭理所當然道。

「噗」，一口紅酒一滴不剩的全被吐了出來，Jason擦了擦嘴巴，轉頭怒道：「你說什麼？」

「所以我才不想說話，反正對方也聽不懂，有句成語叫對牛彈琴，我這純屬於對豬說話，還是頭不男不女的豬，你說以後娶女的還是嫁男的，好像都不太合適，難怪都老成這樣了還是獨身一人，是無法定義性別的緣故吧。」

Jason氣得渾身直抖，這臭小子要麼不說話，要麼說起話來就氣死人，真是面具被卸下來了，百無禁忌。

每每在口舌與身手上皆敗，最後的結果只能是磨著牙選擇屈服，息杭都會不自覺地憶起當年的往事，想當年自己也算是個舌勝惡魔的英雄人士，但卻想不到，任你再舌燦蓮花，你也說不動一個臉皮厚如城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