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深宮鎖狐 第二十章

淵千黎剛進到籠中，就看見九夜一隻手臂搭在被子上，頭偏在枕上，呼吸清淺，面色安然，似乎睡得正香，香爐中燃盡的安眠香仍在空氣中殘留著余香，淵千黎輕輕地抬起九夜的胳膊，小心的放回被中。

又掀開九夜下身的被子，看到繃帶處被不斷滲出的血跡染得越發紅艷，心中有些後悔，似乎是自己做得狠了。

在床邊看著九夜的睡顏發了會兒呆，無事可做的淵千黎見九夜仍沒有睡醒的意思，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

「唔，」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動自己的臉，被弄得有些不舒服的九夜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見是淵千黎，立時便清醒了過來，感覺到淵千黎手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溫度，登時便大叫著揮開了他的手：「別碰我。」

淵千黎的心情因為他對自己的這種反應有些不快，慢慢的欺近九夜，看著對方宛若一隻受驚的小獸般無措地尋找著出處，最終還是被自己困在了牆角，逃無可逃。

狐族其實本身是一種高傲的種族，並不會輕易就範，九夜自信自己對死亡之類的事情並不畏懼，但淵千黎對他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九夜頭回意識到，這世上，遠有比死更加可怕的遭遇。

明明在努力的剋制著對淵千黎的害怕，但身體不自覺地抖動和淵千黎碰到自己時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都使得九夜想遠離淵千黎。

只可惜，無論再怎麼害怕，淵千黎的氣息還是在不斷迫近九夜，九夜努力地把自己往床角擠，恨不能直接縮進牆裡。

眼看著淵千黎抬起他的一隻手，伸向自己，九夜偏頭閉上了眼，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陛下，藥快涼了。」

淵千黎將手縮了回來，看了看把自己恨不得縮成小小一團的九夜，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回頭眼色不善的看了一眼籠外捧著藥碗的小允子。

小允子接收到淵千黎的眼神，心中不自覺地開始發抖，剛才陛下突然讓自己候在外面，等藥稍微涼一下再進來，自己完完全全照吩咐做了，怎麼陛下的眼神里好像有殺氣。

「拿進來吧。」

小允子立馬端著藥碗走進來，淵千黎接過後道：「你先出去等著吧。」

「是。」

淵千黎端著藥碗走到床邊，看著依舊縮在床角的九夜，淡淡道：「別躲了，過來喝藥。」

警惕地看著淵千黎，身子絲毫未動。

淵千黎危險地眯起眼睛：「自己喝還是我給你喂。」

九夜慢慢地蹭了過來，身下依舊劇烈的疼痛使他移動的速度極為緩慢，淵千黎不耐煩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人拉了過來，而後不等九夜驚呼掙扎，手掐住他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將藥盡數灌了下去，為了不讓藥流出來還特意調整了一下掐住下巴的力道。

「咳咳咳。」被灌了一嗓子苦藥的九夜難受地低下頭，想把藥咳出來，淵千黎察覺到他的意圖，手狠狠地捂住他的嘴巴，將咳嗽聲逼了回去。

被如此一折騰，九夜只覺得自己全身無處不難受，嗓子里苦澀的味道和嗆癢的感覺讓他止不住地一聲接一聲地咳。

好容易平緩了氣息，九夜本來的畏懼感被一碗藥灌得無影無蹤，憤恨的目光盯著淵千黎，恨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凌亂的頭髮和不整的衣衫使得九夜完全沒有淵千黎初見時那種優雅地感覺，但卻多了幾絲風情媚氣。

淵千黎挑起笑容：「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得慢慢適應這樣的生活，同時……」

一隻手指挽起一縷捲曲的紅髮，對上九夜憤恨的目光道：「你還得適應在我身下夜夜承歡的感覺，我可不想你每次都這樣經不起折騰。」

說罷，站起身：「快點好起來吧，還有。」

淵千黎眯起眼睛：「別想尋死，否則，你知道的，我不介意讓你那片林子徹底消失。」

室內再度恢復了一片寧靜，一名小太監進來點了一把鳶羽梨花香，清甜的氣味布滿了整個籠中，但繞到九夜的鼻間，卻只剩下了苦澀。

歸期不可知，歸途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