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贊帶著信任吃下了那顆金色的珠子……

他在珠子噬下肚子後的不久，覺得全身的血液有如被煮沸的熱水，全身發熱，血液遊走全身抽筋的感覺，伴著骨頭裡清脆的吱吱吱聲，慢慢地越來越清晰。

他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並發力猛然衝出小木門外，他痛得滾在門外的草地上翻滾，樹葉與泥土在臨贊滾動的過程中，糾纏在他悄悄發出青白的髮絲上。

強行扭轉生理的結構，換來的法力，有如剝皮抽絲，他的老師連出門看他一眼都不情願，由他一個人因為這藥的效力，痛得在草眾中暈迷了過去。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臨贊看向他自己的手――那是一雙什麼樣的手啊，遍布如樹根般的紋路，這樣的手，只在老者的身上見過。

「努力去突破學徒階段的能力，你將會回覆青春。」

他看向樹洞的門口，臨贊他現在滿腦子空白，他已經搞不清楚，他到底該不該進入這一道開著魔法燈，看象光亮的木門了。

「現在，先進來把餐具撿了。」

「你又何必騙他，你只是想用他廉價的勞動力，換取你的一丁點兒法咒，終其一生，他到臨死，才會發現被你所騙……」

此時在這一個森林上空，突然響起了這一道女聲，聲如洪鐘，聲音傳達之廣，足以發出肉眼可見的聲紋，如海水的波浪般撞擊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上。

便是震起了無數躲在林中的各色小鳥，五顏六色般向天空逃去。

風吹拂而過，沉默越加蔓延在這一個森林與木屋之間。

「被你說出真相，我就得另行去尋找一個僕人了。」

開啟的門內，傳來這讓臨贊的臉色翻了幾翻的聲音，有如判處他死刑一樣殘酷無情，臨贊的臉色在聽及此越加越慘白陰暗。

在臨贊正想衝口問：「為什麼？」這樣的話之前，一道白光己然向坐在地上的他全身籠罩而來，帶來無盡的可怖殺機！

「你的眼神，看來我是留不得你。」

這一道聲音，便是他所信任的老師，這便是他所嚮往的光明，一切只有擺在外面能看的金玉！

而他臨贊只是別人不要的敗壞！是腐蝕，是臭屍，是屎上的臭蟲！

臨贊的遍布老紋的臉上此時滴下了不甘的淚水，被白色光芒掩蓋之前，就在心靈打擊過大中暈了過去。

臨贊當然沒有死！

一身黑衣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之中的玫拉，擋在他身前，黑色的嘴唇揚起，她輕掠一笑，二隻手指直指下那道攻擊，便是把這看象無盡殺機躲無可躲的雷霆攻擊，輕鬆折於她纖纖玉指的紅甲之下！

「光明老狗……你隨處尿尿是不衛生的。」

「亡靈法師？你是那個魔女？」門裡的加馬此時終於察覺起來，他打量了一下玫拉的打扮。

對方雖然整個人在黑袍之中，但外露的縴手和在黑帽子露出半邊的臉孔，無一不告訴加馬，面前的這一號人物，己經進入大魔導師般青春永逸，返老還童的法力階段！

「抱歉，不知底細地搶了您的僕人。」加馬只好這麼說，但他說完這話抬手便是一記光系法術，在玫拉麵前折了一個彎，法球打入躺在玫拉身後的臨贊身上！

那個人陰暗的眼神，如果讓他成為了大魔導師的僕從，總有一日會回來找自己算賬！他情願打下小小得罪面前的這個不知歲數老太婆也要把臨贊擊殺的打算！

「老狗，我還在這裡呢，你也太不把我當作東西了啊。」

玫拉舉起她的手掌，握成了蜂窩狀，便是把那道白光吸附在了手中，再如擊球般甩手飛出，正中還沒反應過來加馬的光頭腦袋之上！

「我的人，不是你想殺便殺的。」

當臨贊清醒過來，他正好聽到了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他只看到，擋在他面前的護著他的黑袍女人，和在不遠處暈倒在門前的他的所謂導師，加馬！

但他還沒從面前的情況中回過神來，他便被眼前的黑袍女人劈頭劈臉的破口大罵：

「叫你去酒館找我你不聽，這就是教訓懂嗎？」

「而且你這小眼神，什麼殺意都隱藏不了，那個光頭不殺你才怪，你腦門上沒差貼著：我要報仇了！」

「殺人是不用給別人打招呼的……你，你跟我來！」

一身黑袍的玫拉，把坐在地上的臨贊，拉了起身，她說了一句以後讓臨贊視作座右銘的一句話。

森林之中，黑袍的法師，用她看象纖弱的手指，指向森林中一匹因受到光明力量，而被吸引過來散步的獨角獸。

「它是聖潔的化身。」然後玫拉打入一道黑色的光芒，光芒飛速而過，打穿了白馬的腦袋，可憐的代表著神聖的獨角獸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聲，就此倒頭而下。

「但它現在死了。」

玫拉看著臨贊，她一字一頓地說著。

「擁有聖潔的身份，神聖的血緣，這一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它沒有能力活下去。」

玫拉慢慢向暈迷在地上的加馬的身邊走來，她再次握爪，不久，在暈在地上的加馬身軀的正上方，有一團白色的力量，在玫拉的手上逐漸成形。

而被這明顯是吸取的力量籠罩之下，加馬整個人慢慢萎縮了下去，最終成為了一具幹屍。

玫拉向滿臉皺紋的臨贊走來，把手中的光芒給了他。

「選擇吧，帶著盛名地死去，還是腐臭地活著？」

這於親眼目睹真相的臨贊而言，光明還是有多麼的光亮，而黑暗又會有多麼的漆黑？

他的導師帶著所有好聽的名字，對他幹著不可挽回的壞事。

而他所鄙視的惡名的存在，幹著壞事，卻對著他好。

還需要選擇嗎？

……

……

……

……

臨贊吃下了金色的珠子，從此以後，這一個小鎮不久便發現，在加馬大法師的身邊，多了一個滿臉笑容，和眉善目的老人僕從。

臨贊幹著他家族以前僕從才會幹的差事，卻相信著未來。

――起碼在別人看來，是這樣的。

沒有人知道他忍著痛收拾完了餐具，看見水中自己倒影時的驚悚。

再一眼睜開便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他忍住了驚叫，把這一口氣噬了下去，再次睜開眼晴的時候，便是他那個年齡應有的純真。

――他在笑，他說著他信。

但其實，老鬼，你吃了我做出來多少的東西，我早日會叫你多少地吐出來。

你讓我跪地擦地，我跪多少次，我早日也會讓你跪多少次！

我要讓你跪得把臉埋在地里！

頭破血流！

還有――

我的家族！

他的恨埋葬在他的笑容里，似是無跡可尋。

臨贊依然在笑，彷彿依久是，被養在貴族家庭中的純真少年。

―――《廝血》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