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心電記錄儀的聲音刺耳的像是倒計時，我知道，自己或許抗不過這次了。

我在擔架上掙紮起來，急救車上的醫生和護士都按不住我。鐘意坐我旁邊，也很心急的過來按住我。

我一手抓著鐘意的手，一手拉下自己的氧氣罩，嘶吼著：「叫……他媽的叫姜欲寒來……鐘意，他媽的……快打電話喊人接他來見老子最後一面!!快!!」

我喊完這句話，就被自己喉嚨湧上的血嗆去咳的不行。

鐘意半抱著我，手和我緊緊握在一起，安撫我，可是卻連聲音都是抖的：「我馬上打電話接他來，我們先去醫院，何遇，這些事，等你手術完再說。」

我虛弱的靠著鐘意，想告訴他，這次不行了。

老久為了吞我們的貨，那一槍一點沒留情，估計打穿了老子的肺，我這次絕對撐不過了。

我抖著手，又沖旁邊的人說：「去……去接姜欲寒，媽的，讓，讓他來見最後一面。」

救護車上的馬仔不敢違背我的命令，都手忙腳亂的打電話，派了好幾隊人去接姜欲寒。

我硬撐著，靠著鐘意，咬著牙撐住。

我不敢鬆一口氣，我知道自己就這口氣還在挨著，這口氣要是咽了，姜欲寒那傻子就見不到我最後一面。

鐘意看我安靜下來，趕緊讓醫生護士過來，我的氧氣罩又被拉了回去。

躺著的時候我的意識開始模糊，鐘意的手一直攥著我，

我這時候才想起來，剛剛沒對他說什麼話。

靠了，人是救不回來了，我怎麼能連句話都不給鐘意留?

我又開始掙扎著拉下自己的氧氣罩。

醫生很慌張的要給我帶回去，我頭一偏，說：「別帶了，給我打藥，給我撐到半小時就行了，這玩意沒用。」

醫生不敢說什麼，只能一直在我身上不知道搗鼓什麼藥。

鐘意還拉著我的手，他很高，現在佝僂著，顯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我拉著他，鐘意看向我，眼眶裡都是紅血絲，一張俊臉上都沾著血，順著眼淚流下來滑過一道痕跡。

一瞬間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那時候我們倆出來打工，睡地下室，冬天太冷我就抱著他，兩個人一起取暖。

想起來，我剛混出頭，從小混混到頭目，把剛掙的十萬全部取出來，攤到床上，和鐘意躺在上面。

太多太多，沒想到一眨眼，我這一輩子就到了頭。

「鐘意，那時候你勸我不要做這個了，我，我那時候不是故意和你吵的。」我呼哧呼哧的，話又不敢斷，拉著鐘意的手，「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也是為我好。但是這麼多年了，鐘意，不做這個，我不知道做什麼養活自己，養活手下一幫兄弟，養你，養姜欲寒。」

我停了一下，眼睛閉上，後知後覺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下輩子，鐘意，我還和你做兄弟。」

我有太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我想這句，他能明白。

「何遇，我從來沒看不起你，我他媽當年讀書的錢，還是你供的!!!!你／他媽能不能有一次聽我的話，我那是看不起你嗎，我那是怕你死!!!我早告訴你不要做不要做，收手收手，你從來不聽我的!」鐘意吼著，哭著，最後把頭靠在了我手上，他的眼淚比我的手還涼，冰的我心更痛。

「誰他媽要和你做兄弟，誰要和你做兄弟。」鐘意哭的聲音很凄利，讓我也有些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