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時鐘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裡太清楚了。

母親在飯桌上吃著飯，很沉默。哦，我忘了，她一直是這樣的，這樣的沉默。

吃完飯，我上樓。「最近做的不錯，不過暮歌，你還是要努力。」我回頭，母親也恰好抬頭看我，她曾經日日夜夜害怕衰老，拚命維持自己的年輕美貌，而現在，終究也有了皺紋。

「我要讓那個賤人看著，她能搶走我老公，但是我兒子，永遠比她優秀。」

又來了，這樣的話我已經聽了太多了，媽媽，求求你，不要說了吧。

至少今天，不要說了吧。

記憶里我曾經也有過福祉的時光，那時候，媽媽還是溫柔的模樣，我的爸爸，也還是我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總是拚命吵架，媽媽變的歇斯底里。或許他們也會累，於是爸爸在一天平常的早晨，拉著行李箱，再也沒回來。

而媽媽，總是咬牙切齒的告訴我，我要變的優秀 不然她的一生就沒有意義了。

不要這樣了，媽媽，我無數次想告訴她，停下吧，不要傷害自己了，也不要來傷害我。

爸爸不愛你，我愛你，但是你不能因為我愛你就傷害我，一直一直傷害我。

「你要變的更好，暮歌，知道了嗎?」媽媽的聲音冷冷冰冰。

「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房間里只有我自己，終於只剩下我自己。

我突然覺得，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這樣的感覺讓我恐慌。就像小時候，媽媽出門了，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我找不到她，哪怕和她說我害怕，她也無動於衷。

對這個家我早已心灰意冷，無話可說。

我害怕，我害怕，我怕我自己會永遠一個人。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又站在何念的公寓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26歲了，怎麼會像小孩一樣想要委屈的哭起來。

視線變的迷糊，我用手一擦，滿手的淚。

何念面無表情，他冷冰冰的看了我好久，眼裡有著迷茫和猶豫。

「嘁，王八蛋。」何念嗤笑了一聲，神色有些悲哀。

「不是說不回來了嗎？」何念看著我，他比我矮，所以微微仰著頭看我，脖頸修長的像天鵝。

可能是燈光的閃爍，可能是我視線太模糊，我看到了何念臉上的表情。

釋懷又帶著妥協，好像結束了一場馬拉松一樣，那麼輕鬆。

何念張開雙臂，抱住了我，我們在沙發上相互依偎。我像個未成年的孩子一樣，躲在他懷裡。

何念不問我什麼，他輕輕的哼的歌謠，和之前的5年做的一樣。何念安撫我，而我可以安心的靠在他懷裡。

我想我們的關係是病態的，不對，我們的關係無疑是病態的。

何念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我的頭髮，他掌心的溫度順著我的頭頂，一路漫延到我的心裡。

「就這樣吧。」何念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聽上去有些喜悅，他慢條斯理的擦著我臉上的淚，「我們就一直在一起，沒有別人，你不要愛別人，我也不試圖去愛上其他人。我們就一起在一起，一輩子。」

何念的語氣那麼鄭重，像對我許諾一樣。

我也張開雙手，和他擁抱在一起。

你看，我不是一個人對不對，我還有他，我還有何念。我不是孤單一人，我可以永遠和何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