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才學死亡時間為凌晨5點到6點。

警方一共找到了四位犯罪嫌疑人，其中有兩位是艾果的熟人。

第一個熟人自然是傅好。她就住在民宿附近，凌晨五點到六點正好是她起床出門買菜遛狗的時間，被問道是否有不在場證明時，傅好信誓旦旦地回答：「我家的汪好好可以為我作證。」

問詢的警官有些尷尬，耐心地解釋道：「傅小姐，狗是不能作證的哦。」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傅好抓耳撓腮地絞盡腦汁，鏗鏘有力道，「汪好好在五點半左右往電線桿上撒了一泡尿，請問那灘尿液是否能成為不在場證明呢？」

回應她的是警官呆若木雞的震驚表情。

「哈哈哈……」聽完這番趣事的艾果忍俊不禁，偷瞄了一眼林胤，發現林胤的嘴角也在抑制不住地上揚，討厭傅好和被她逗笑的神情扭曲結合在了一起，呈現出一幅妙不可言的畫面。

傅好見他們隔岸觀火不夠，還要火上澆油，氣呼呼道：「你們也太討厭了吧！」

傅好生氣地轉頭背對他們時，第二位犯罪嫌疑人被帶到了問詢室，竟是杜惜良。

杜惜良見到他和林胤並不驚訝，點頭問好後坦然地走進了審訊室。

「艾果，你相信他嗎？」林胤突然問道。

「嗯……不好說。」艾果揉著下巴沉思道，「他有充足的作案動機和作案手段。」

林胤：「怎麼說？」

艾果：「作案動機是他的妹妹。作案手段則是……他擁有超絕的黑客技術，可以駭進監控進行修改。」

「但是……」艾果頓了一下，觀察著林胤的反應，「我相信他。」

林胤細眉一挑：「憑什麼？」

「憑他是個聰明人。」艾果言簡意賅地回答。

要做就做得天衣無縫，哪有被帶到公安局問詢的道理。

第三位犯罪嫌疑人，是楊才學隔壁房的住客，是個二十齣頭的大學生，名叫卓劍余。房東作證說他在楊才學死亡前一天和楊才學發生過爭吵，爭吵理由是卓劍余將音樂外放，聲音太大，打擾到楊才學休息。

艾果遠遠地望了一眼這位大學生邋遢的背影，從他的金幣狀態得知他沒有殺人。

「他也不是？」林胤問，見艾果點頭，輕笑道，「也是，看上去都沒有勇氣拿起刀子。」

艾果正想說些什麼，由遠及近的怒吼聲忽地震耳欲聾。

「我沒有殺人！艹你媽的死條子！」

「老子沒有殺人，你們狗娘養的有什麼資格抓我？？」

艾果捂著耳朵循聲望去，一眼便洞悉了那光頭大漢頭頂上明晃晃的幽藍金幣，忍受了一會兒不堪入耳的髒字廢話，看向林胤道：「走吧，去楊才學住的那間民宿看看。」

林胤應了聲好。

從公安局到楊才學住的民宿不過十分鐘車程。民宿坐落於小巷深處，裝潢清新典雅，既有庭院又有茶園，租一晚上只需四百元，從中可以看出楊才學的個人品味和經濟水準。

因為警方還在調查，民宿入口被黃線封鎖，艾果和林胤便選擇在民宿附近兜兜轉轉，過了一會兒，艾果發現了一家便利店的監控正對著巷口。接著，林胤用錢和便利店老闆協商，老闆慷慨大方地把凌晨五點到六點的監控給了他們看，然而監控顯示，在這一段時間內，沒有人從巷口進入民宿正門。

「民宿有後門？」林胤奇怪道。

「民宿後面就是茶園。」艾果道，「昨晚剛下過雨，泥土還很濕潤，如果犯人從茶園進入民宿，一定會留下腳印。」

林胤沉思片刻，等來了傅好的一個電話。

「哈哈哈，老娘自由啦！」

林胤聽到笑聲便掛了電話，剛想把艾果手機搶來拉黑女神經的號碼，卻被她搶先一步。

「小果果……嘿嘿嘿，我出來啦，第四位犯罪嫌疑人承認是他殺的楊才學啦！」傅好欣喜若狂道。

「……他怎麼殺的？」艾果問。

「那人有前科，看到楊才學從民宿正門出來，戴了一塊大金錶，見財眼開，就那個咯。」傅好平鋪直敘道，忽地意識到了什麼，「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那麼他不是真正的兇手。」艾果篤定道。

「哈？」傅好沉默了許久，「不管啦，反正老娘出來啦，咱們晚上去哪下館子慶祝一下，把鍾羽倪和伊蓮小可愛也叫來。」

「你請客？」艾果問。

「……當然。」傅好略有遲疑地回答。

艾果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麼能否告訴我，警方懷疑你的理由是什麼？單純的遛狗買菜可不會把你當成犯罪嫌疑……」

「我有作案動機。」傅好毫不避諱地坦白道，「他鑽了法律空子，奪走了我舅舅的家。」

如果艾果沒有記錯，他上高中時有一段關於傅好的謠傳，說她沒有父母，自幼跟舅舅生活在一起。並且為了貼補家用，經常在外面謊報年齡兼職打工。

「不過……」傅好嘻嘻笑道，「如果真是我幹的，我可不會讓他這麼簡單得一了百了，至少要搞得他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再說……畢竟……」

「他活該。」

嘟……嘟……

電話掛斷之後，艾果還沉浸在傅好的最後一句話里，他不禁思索自己行動的意義。楊才學固然罪有應得，然而他的手上應該還掌握著什麼重要的線索，如果放任不管，並不意味著天公作美，除暴安良，而是讓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罪魁禍首們得以苟且偷生，變本加厲。

「林胤，我想去楊才學住過的地方看看，如果你覺得我多管閑事……」

「你或許是在多管閑事。」林胤打斷他道，「但我一定會陪你，別忘了，他弄得我老子住院，都差點兒成植物人了，我難道還能坐以待斃？」

艾果望著林胤，微微一笑。

林胤被他看得有些氣惱，別過臉去，假裝四處看風景。

「你覺得他會把重要資料藏在哪？」艾果問道，「那麼一個聰明人。」

「你問我？」林胤陷入沉思，猶豫了半晌，答道，「我的話，會藏在隨身碟里，然後把隨身碟再藏到一個隱秘的地方，他在逃跑時一定會順路經過那裡，我們應該能從他的行程安排中知道些什麼。」